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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十一朵黄色的玫瑰（第3页）

然後她只是笑了笑，眼神里没有嘲弄丶也没有厌恶，只有某种他读不懂的温和。

可这才是最要命的。

他宁愿她狠狠地拒绝他丶宁愿她用过去对待他的那种嘲讽语气来回应他，甚至宁愿她当作没听见。可她偏偏只是笑了一下丶那一瞬间他甚至有种错觉丶仿佛自己真的有机会。

机会？他在想什麽？

禅院直哉感觉自己快疯了，明明当初他对加茂澪只是一时兴起，甚至最初连自己是怎麽开始在意她的都不清楚。

是因为那次夏天在京都的小巷丶她踩着自己的胸口对他嗤笑？是因为她明明是个女人丶却敢这样对他无礼傲慢？还是因为，她的眼里从来没有他？

不对…是因为她的眼里曾经只有加茂翔太。

而他嫉妒，嫉妒那个早死的男人能在她的心里占据那麽大的位置丶嫉妒她明明一直活得比谁都冷漠丶却愿意为一个死人悲伤那麽久，甚至嫉妒五条悟…那个他怎麽都比不上的男人。

但如今呢？

如今她的笑容开始变多，开始能够在乐团里找到自己真正的热情丶开始愿意在人前展露真实的情感…但这些情感都是为了五条悟。

他咬紧牙关，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妳就这麽喜欢五条家主？」

加茂澪愣了下，然後轻声笑了。

「嗯。」

她点头丶那语气轻描淡写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禅院直哉感觉有什麽狠狠地击中了自己，像是被重拳打在心脏。

他低下头，握紧拳头丶让指尖深深掐进肉体里。

自己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她，不是一时兴起丶不是因为她和自己过往认识的女人都不同，也不是因为她总是能轻易挑起他的胜负心，而是因为…

已经输了。

在他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感情之前，就输得彻底。

输给了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丶输给了五条悟，甚至输给了他自己。

但他不甘心，所以他低声说：「…妳应该考虑一下。」

「考虑什麽？」澪眨了眨眼显然没听懂。

「五条悟…」他嗤笑一声：「妳真的确定丶他会永远把妳放在第一顺位吗？」

这话其实很卑鄙，但他不後悔说出口。

五条悟是什麽人？特级术师丶五条家的家主丶咒术界的顶点，他活着的意义就是「守护整个世界」而不只是某一个人；他确实可以用性命去守护加茂澪，但如果有一天丶如果有一天他必须在澪和整个世界之间做选择呢？

禅院直哉低声道：「妳比谁都清楚丶对吧？」

可加茂澪没有回答丶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次她没有笑。

「嗯丶老师不会选择我的。」

「……哈？」

垂眸看着盘里的食物丶澪用叉子绕了绕那些细面，缠在那上头的问题咽不下去丶委屈曾经一次又一次地捆绑过她。

她提了那一年的万圣节，而那不是第一次了丶在五条老师转身松手让她进入那道帐的时候…她就确定了一件事情。

「那时候看着老师的背影我就知道了丶我不会是他的第一顺位，他一定…至少我一定不会是被选上的那一方。」

「死灭洄游的时候也是丶说来也是狡猾…正因为我确定自己不会被老师给选上，所以我知道…他会为了结束死灭洄游丶为了杀死两面宿傩…然後杀了我。」

「……那是妳故意的？」

「嗯。」

而这件事情她没有对五条老师提过丶只因那个男人曾做过承诺…而那是他的最动人的谎言。

——『无论在什麽情况下丶五条老师都会选择我吗？』

——『嗯丶会喔。』

事与愿违，她知道他一定会在那个情况下杀了自己丶所以特意告诉过他该怎麽做才能完美杀了她，而五条老师也确实按照剧本走了…

于是这场晚餐最後还是结束了。

禅院直哉没再说什麽，只是送她到车站丶看着她坐上回去的电车，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然後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低声骂了句脏话。

「…混帐。」

他是真的，输得很彻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