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月容心里很是羡慕月窈可以结交到有爵之家的姑娘,但就这样明晃晃的凑上去,也太令人尴尬了。
月窈一向不喜这位叔母,哪里肯轻易让她如愿,只难为情地道:“伯府送来请帖只邀了月窈,且兰英妹妹素来喜欢清静,贸然把月容带上,若是惹得人家不快便不好了。”
可惜她低估了家中人的厚脸皮,郭氏顺着月窈的话夸赞起了月容:“你妹妹一向乖巧懂事,不会打扰到你们的。”
王老夫人也笑着说不妨事,看着月窈,眼神慈爱,语气却不容置喙:“人多热闹,你们年纪相仿,也能聊到一起去,上官姑娘知书达礼,想来不会怪罪,且你做姐姐的,好生照看着便是。”
王老夫人都发话了,月窈还能说什麽呢。
郭氏笑容得意,月容也暗自窃喜,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月窈,见她似乎并不是很高兴,咬了咬唇,善解人意道:“若是不方便,我还是不去打扰的好。”
郭氏当即就“哎”了声,说怎麽会呢。
月窈最看不惯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轻描淡写道:“妹妹想去,去便是了。”
这屋子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月窈不想在这里和她们一道用早膳,随意寻了个借口走了。
侍书很为自家姑娘委屈:“老夫人真是偏心,什麽好事儿都想着二房。”
侍琴也气呼呼的道:“就是,四小姐也忒会装了,明明心里想去的要命,面上还摆出一副不得不去的样子。”
月窈也很无奈,越想越委屈,转道去了兄长的院子,同他哀叹:“明明父亲和二叔都是祖母亲生的,而且自从祖父离世後,家中産业都是咱们在费心操持,二叔一家只会一味地大手大脚,全然不懂赚钱有多辛苦,祖母反倒是最偏爱他们,如今连我去赴约都要硬塞上月容。”
施行舟听了也很替妹妹委屈,谁不知道上官姑娘定了那位逸王世子,祖母这样,无非是想给月容铺路,日後提起来,好和人家攀关系。
“气一气便罢了,不值得将他们这些人放在心上,”施行舟温声宽慰妹妹,话锋一转,又笑起来:“昨日父亲来信,说过阵子就回来了。”
说罢,起身拿了信来,月窈展开一行行读下来,看到父亲说给她买了好些礼物,心中平和许多。
兄妹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月窈的心情渐渐好转,回到住处,使唤下人慢慢拾掇起明日出行要用的东西。
另一边,郭氏让人送了许多漂亮衣服和首饰给月容。
月容从未和出身贵族的姑娘打过交道,只觉得不能让人看轻了,因此很是注重装扮,试来试去,终于挑好了明日要穿的衣裳,就挂在床头,第二日天微微亮便起身,两个侍女前後忙活,一个为她上妆,一个帮她梳头。
二门上碰面的时候,月窈不咸不淡的看了一眼这个妹妹,心中发笑,礼佛而已,何必穿的这麽亮眼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去相看夫婿。
月容见月窈穿着素净的很,不仅衣服的款式普普通通,头上也只插着两根玉簪子,等上了马车,她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月窈瞥了她一眼,淡声道:“祈福贵在心诚,”言下之意,不必打扮的这麽夸张。
月容自然瞧见了她眼底的轻蔑,垂眸看向自己衣裙上坠着的珍珠,心情忽然没那麽好了。
姐妹俩一路再无话说,马车行驶到朱雀门,就见永宁伯府的马车已经停在了约定的地点。
兰英掀开车帘,笑着叫月窈来和她同乘。
月容自然也要跟着一起过去,这是她此行的目的,也要和这位逸王准世子妃结交上,整了整衣裳,她兴致勃勃的跟在月窈身後。
兰英瞥见月窈身後还跟着一个年轻姑娘,打扮的很是隆重,她没有想到还有其他人,疑惑的看向月窈,等着她介绍。
月窈笑容有些勉强地道:“这是我堂妹,叫月容,祖母得知你请我去灵顺寺祈福,就让她一起来,说人多热闹,我也不好忤逆长辈,希望你不要介意。”
兰英从月窈的表情中窥探出她的身不由己,大概她口中的那位祖母是个偏心眼,因此心中有了计较,不过该有的礼节不能少,于是笑着请月容坐下,让她不用见外。
落坐以後,月容才发现兰英穿的比月窈还素,和她们两个一对比,自己简直像是一个花孔雀,格格不入的很。
月容捏紧了手帕,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又调整好了心情,笑着和她们说话。
因为月容的存在,好多话都不能讲,到了灵顺寺,三人先去大殿拜了佛祖,捐了香火钱,再由僧人引着前往客房。
兰英客套性的让月容好好休息,然後便欢欢喜喜的拉着月窈去了自己的房间。
月容看她们那麽亲密,心中幽怨,眼下她们两个独处,也不知月窈会不会跟人说她坏话,讲是她脸皮厚硬要跟来的。
兰英哪里顾得上聊她,为了更好的引出话题,主动说起了自己归家後的种种烦心事。
月窈家里虽然不是名门望族,但也是消息灵通的很,知道兰英头先那个未婚夫在她回家後,要继续履行婚约,但是没多久两家就退了婚,很快和逸王家的世子定了亲。
月窈不知内情,只觉得兰英也算是因祸得福,丢了和侯爵公子的婚事,转头却和身份更高的王府世子定了亲,不仅不计较她曾失踪过,也不在意她退过婚,足见是个可靠的人,因此由衷的祝福兰英找到了一个好归宿。
兰英不去辩驳这场姻缘到底好不好,趁机问她:“你比我还年长数月,家里可为你定下亲事了?”
月窈说快了,也不瞒她,一脸幸福道:“他是我哥哥的好友,我们很早就认识了,说起来,我们两家也是门当户对,如今他还中了举人,过几日等我父亲回来,他就会来我家提亲。”
兰英听了不免失望,追问道:“那你心仪他吗?”
月窈红着脸庞点了点头,说很早就中意他了,他们是两情相悦。
兰英心中叹息,月窈不是盲婚哑嫁,人家要嫁的是自己的心上人,看来知珩注定是要做个伤心人了。
後半日下起了雨,有些冷,兰英加了衣裳,和月窈一起打着伞在寺中闲逛,她和月窈相处的很投缘,好多事情都聊的来,可惜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不然做了自己嫂嫂,也是幸事一件。
雨势不大,却持续到第二天清晨才停下。
早起去膳房的路上,会经过一片桂花林,被雨水浇了一整夜,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兰英深深吸了几口,远远看见树底下站了一个人,走近了,才瞧出这人的身影似乎有些眼熟,那人听到动静转过来,竟是多日不见的李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