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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辨仙源何处寻(第1页)

不辨仙源何处寻

是夜子时,连月光都遮蔽在乌云之後。

黎梦还指尖抚过被朱砂勾销的名字,羊脂灯摇晃着,无论是庙堂之上还是江湖之远,卷宗上的血渍仿佛从未干涸。

一年之内雍州十城,地方官员风云变化。

诛主簿十七人(实拒征老弱病残为役)

流放县台十二(实谏税赋过重)

擢升通判九人(实献美物者)

而在王都之内,同样风声鹤唳。

九月初七,太常少卿张岱奏请减春赋三成。王以乱政罪诛其族,男子斩于西市,女眷充暴室。查抄家産得粟千斛,半数霉变,实为去岁强征之陈粮。

十一月廿三,将作大匠公孙南督造鹿台,谏石材伤农。王命缚其手足浸石灰池,观挣扎三日而亡。

腊月十五,司隶校尉报流民聚南山。王命禁军围山,尽屠七百口。後太仓令核验,死者多为逃役匠户,内有官匠五十七人,致皇陵石兽工事停滞。

陇西李延,私语宫室过奢,判拔舌,充永巷扫役。

官府老爷们尚且如此,其中的百姓更是命如浮萍。

武威郡丁口较永和十二年减四成,田赋增三倍。去岁蝗灾,今春绝户者十有三里。

河内铁官奏:炉户逃亡过半,请减岁贡生铁三千斤。朱批:缺斤者以人牲代,一囚抵百斤。後监斩死囚三十,实填炉二十人,馀者贿狱吏得脱。

七月流火,见河东妇携双婴乞食。言其夫殁于开河役,村中男丁十六至五十皆征发。稻熟无人收,县衙反催荒田,遂典屋田南逃

十月霜降,遇一行商。云北地有人市,童男值粟两斗,女娃一斗半。官差沿街搜十四以上未嫁女,充织造营,实分赐将士。

二月破冰船,十人坠河亡。监工令继续拉纤,言尸堵漏处正合用。三月征发寡妇补缺,日毙三人。

五月运瓷船倾,损官窑器三十件。押运官斩纤夫五人抵偿,遗属反赔铜钱二百文。有老母哭诉:儿命不及陶犬值钱!

洛阳粮商赵胥,贩米过潼关未缴护民税。家産尽没,幼子入宫为阉,途中病殁。

淳于坚快速翻动户部铁器税簿,气闷非常,“单单一个武垣县,叔父在位时原备耕犁头三千具,他登基就征作军械熔铸刀剑後只剩二百具,不过一年就只剩下七十具……”

百里融长叹一声,捏紧拳头,“前些日子我刚经过,县民以木犁耕作,断指者百馀。”

王啓面色铁青道,“岂止呢!潼关武库现存箭矢七万,三成箭头生锈,五成箭杆虫蛀。守库吏私下告诉我的徒儿,去岁强征青竹制箭,未及阴干即入库,今多弯折不可用。”

黎梦还冷笑:“这里省钱,力气都花在改良刑具之上,旧枷重十八斤,今改制二十五斤,加铁刺三寸。月内囚毙者增四成。朱批反而大赞为善,广颁州县。”

桑溪的百姓本来陷入疫区,但在黎梦还等人的襄助之下,反而得到喘息之机会。

他们许多人有亲戚在王都,养好病缓过神後,也会争先恐後地分享城中故事。

“我的堂姑奶奶家,如今只能用门板擡尸,早年老人存下的棺木早充了军资。”

“我远房的姑姑,以观音土混合艾叶充饥,腹大如鼓。”

“老铁匠王栓子,因交不起新颁的炭火税,被绑在铁砧上示衆三日。到了第四日清晨,天杀的官差发现人已冻硬,他死前左手仍紧攥着半块糠饼,那是他留给卧病老妻啊。”

淳于坚担忧的眼神,落在黎梦还微微颤抖的手腕上,“时机可到了?”

黎梦还深吸一口气,提起笔来,铁鈎银划地在丝帛上落下一行字,“差不多了。”

她擡头凝视着淳于坚的面庞,窗外风声呼啸,仿佛翻开旧年史册——

天监三年七月,暴君失德,坚王顺天应人,不血刃而取雍州。

是夜,更深露重,寒气侵衣。

白日喧嚣的铸造场死寂一片,只有风穿过未完工的支架,发出呜咽。黎梦还独自一人,提着盏微弱的火把,钻进了那巨大鼎腹的阴影中。

火苗跳跃,将她纤细的身影投在刚刚冷却丶还带着粗粛纹理的青铜内壁上。那影子被拉扯丶扭曲,随着火光晃动,竟似远古壁画中披发执杖丶沟通天地的巫祝,在无声地舞蹈。

大典之日,祭坛高筑。氐族大长老手中沉重的骨杖重重敲击在石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宣告仪式的开始。鼓声如雷,人声鼎沸。然而,就在那骨杖馀音未绝之际,毫无预兆地,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瞬间浇透了祭坛,浇灭了火把,天地陷入一片混沌的灰暗。

主祭者淳于生,按礼制挥剑斩向作为牺牲的牛颈。剑光闪过,却“铿”地一声,剑刃死死卡在了坚韧的牛骨缝隙里,进退不得。

黎梦还立于人群边缘,雨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她没有看那挣扎的淳于生,也没有看惊惶的人群。

她只是仰着头,直直地望向翻墨般浓黑的苍穹。一道惨白的霹雳,如同天神暴怒挥出的利剑,撕裂厚重的云幕,将天地瞬间映得一片煞白。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那道撕裂天地的雷霆,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精准无比地劈中了祭坛中央巨大的青铜鼎顶盖!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盖过了所有人的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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