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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懒困倚微风(第1页)

春光懒困倚微风

雍州的亲王府皆是依山而建,青石垒砌的院墙厚重如铁,檐角飞翘处蹲着青铜铸造的辟邪兽,经年雨水冲刷,兽首泛着冷硬的青黑。

正屋前的七级玉阶被磨得光滑,显出无上的尊荣和高贵,只多两级,就是天王品级。

淳于雄常居的西侧偏殿,窗外有一株老桃,枝干虬结如龙爪。

自被救回後,淳于雄总爱在黄昏时倚窗而坐,望着梅枝映在纱窗上的影子,像看自己枯槁的手,筋脉凸起,疤痕纵横,只能攥碎一只茶盏。

这日雪後初晴,淳于雄召淳于坚入内。炭盆烧得极旺,他却仍裹着狐裘,“为父想去骊山温泉宫养伤。”他忽然开口,嗓音沙哑如砾石相磨。

淳于坚正在斟茶的手微微一顿。

温泉宫乃历代天王冬狩行宫,宫後白玉砌成的九龙池,唯有持天王虎符者方可入浴。

“父亲病体畏寒,府中地龙已经烧暖。”淳于坚将茶推过去,水汽氤氲间看不清神情,“眼下雍州百废待兴,骊山行宫年久失修……”

“修?”淳于雄冷笑一声,虎符重重拍在案上,“你还记得,先王当年是如何在温泉宫宴请六镇将领?酒酣时掷杯为号,池中热水瞬间变血海,叛将皮开肉绽,这才叫物尽其用!”

他猛地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血丝,却死死盯着儿子,“而你,连个澡汤都不敢碰!”

淳于坚沉默片刻,忽然起身推开雕花窗,寒风裹着雪粒子灌进来,远处长安城的轮廓在暮色中模糊如蛰兽。“父亲看那炊烟。”他指向城南,“流民如今每户每日领三升粟。若挪用修骊山的钱粮,烟就断了。”

淳于雄怒气上涌,狠狠地拽住儿子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懵懂小儿!难道在你眼中,老父真和淳于生那个蠢材一样,只是个贪图享乐之人?如今我病颓不能支撑政事,你就该速速用象征性的举动,接过雍州话事人的担子,以示我们一脉的正统!”

淳于坚气势一样不弱,语速飞快说道,“我们原本就只是东燕的家臣,是祖父经略有方,可自立为天王,如今灾荒内斗连连,儿子自认谋略不足,只能守成。外族都等着咬下一块我们的肉,不若先让百姓休养生息……”

“赈灾……赈灾!你当黎梦还那个女娘为何急着赈灾?她在用粥棚垒台阶,一步步踩着我们淳于氏的脊梁往上爬!"

淳于雄说到气急,又甩出一卷竹简,劈头盖脸扔在淳于坚脸上,黎梦还亲笔所书“耕者有其田”五个朱砂字,殷红如血。“看看她新颁的《均田令》,百姓就只知黎娘子分田,谁还记得土地原该姓淳于?还有与她过从甚密的穆昭,也是祸水之姿,和你两个堂兄纠缠不清,如今阿法也迷得不知东南西北……”

“父亲!”淳于法推门而入,跪下行礼,但低垂的面庞却微露愠怒。

殿内炭火将熄,青灰覆在兽纹铜炉上,像一层未化的薄霜。

淳于雄半倚凭几,居高临下地盯着儿子,“这倒激发出一点血气。我已经不叫她施针,但你近日还是心神不宁,可是又去见了那穆氏女?”

淳于法背脊一僵,低声道:“穆医师在城南设医棚,儿臣只是循例巡查……”

“巡查?”淳于雄冷笑,嗓音如钝刀刮骨,“她先与淳于长有婚约,又跟淳于生弄出个野种,如今倒来蛊惑我长子?没出息的东西!被两兄弟睡过的女人,也值得你这般作态?”

侍立在侧的淳于坚眉头骤紧,同时和淳于法发出一声制止:“父亲!”

“好,好!”他喘着粗气,目光如刀刺向长子,“你要学梁人儿女情长?那就滚去医坊当个抓药仆役!”刀锋一转,又对准淳于坚,“而你,别忘了是谁把刀塞进你手里,让你能护着这些绵羊!”

淳于坚静静看着父亲扭曲的面容,忽单膝跪地,解下腰间佩刀横呈于前。“我的刀只杀豺狼,”他擡头,目光如铸刀时的铁水,“不斩青苗。”

窗外传来战马嘶鸣,是骑兵营晨练的号角。淳于雄盯着儿子捧刀的手。

二十年前,自己也是这样跪在老父面前,手里捧着刚猎到的雪狐皮。

“滚吧。”他最终挥袖扫落佩刀,刀背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钝响。

暮色四合时,黎梦还的府邸内一盏青铜鹤灯正静静燃着。窗外细雨如丝,顺着檐角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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