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一九州之後,系统奖励的“观星镜”里闪过未来图景:此子弱冠时风姿如玉山将倾,三个女儿皆有凤命,次女嫁入关陇豪族,三女联姻江左门阀,而长女有帝王紫气在腹!
“我欲带二皇子北上。”她解下玄色披风裹住李佑。
孩子被暖意裹住,小脸在她肩甲上蹭了蹭。
李彦骤然直起身:“你要杀他?!”喉间腥甜上涌,帕子掩住唇,血丝从指缝渗出。
“杀他何须千里迢迢。”黎梦还指尖拂过李佑後颈,那有粒朱砂痣,与本来世界线里,遗传给未来统御九州的天下共主生在相同位置,“洛阳太学缺个伴读。”
殿外忽起喧哗。太医连滚爬入:“陛下!太子……太子薨了!”
李彦喉中咯咯作响,枯爪般的手伸向李佑。孩子却把头埋进黎梦还颈窝,细软发丝蹭着她精致如玉的下颌。
出建康那日,朱雀航码头挤满流民。
绿堇指挥兵卒架起粥棚,铁勺敲击木桶的脆响压过哀哭。
李佑扒着船舷,看一个瘦丫头捧着粥碗舔得锃亮,忽从怀中掏出块米糕抛下去。
“殿下不可!”乳母急拦,米糕落入泥水,被流民疯抢踩碎。
李佑怔怔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黎梦还却将他抱上船栏:“看仔细。”
江风猎猎,吹动她玄氅如鹰翼展开。
流民忽然停止争抢,原来是粥棚後转出青蕨,她着红裙,一团火似的跃上高台:“家主有令,十五以下孩童,每日加领羊乳一盅!”
几只木桶擡出,奶香混着米香飘散。半大孩子捧着陶盅,像幼兽一样舔着奶沫。
“为何……不都吃饱?”李佑仰头问。
“米粮有限。”黎梦还握着他小手,“待秋收後,我让你亲手发新麦。”
龙舟夜泊盱眙时,李佑被噩梦惊醒时,舱外正飘着细雨。他赤脚溜下榻,见黎梦还独坐案前批阅文书。灯光映着她侧脸,睫羽在眼下投出疲倦的弧影。
“怕?”她未擡头,朱笔在扬州田赋册上勾了个圈。
孩子摇头,凑近看舆图。图上江河以银线勾勒,山脉敷着青黛色,洛阳处钤着方朱印,形如展翅玄鸟。
“将来我会有一个女儿,叫黎羲和。你们要一起好好长大。”
李佑伸出小指,轻轻一碰她的手腕,“她会抢我糕吃麽?”
黎梦还低笑,“她会好好保护你的。”
李佑蜷进她怀里,听着朱笔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攥着那方手帕,渐渐阖眼。
深夜,淳于坚掀开织金帐幔,正撞见黎梦还俯身轻拍李佑的背脊。
三岁小儿蜷在锦被里,小手攥着她一缕散发,鼻息匀长如幼猫。
“乳母何在?”他嗓音压得沉,铁甲肩头凝着夜露。
“哭闹半宿,刚歇下。”黎梦还抽衣襟的动作极轻,发丝却仍被李佑紧抓不放。
烛光晕染她侧脸,将素日锋利的轮廓柔化成玉山温润。
李佑被乳母抱走的刹那,淳于坚反手落下金帐鈎。
黎梦还尚未反应过来,他已托着她腿弯将人抱起。明光铠的冰冷护心镜贴着她心口,其下的心跳如密集战鼓。
“凤榻沾了旁人气息。”他咬着她颈侧,“得用咱们的血脉镇住。”
黎梦还仰面陷进锦褥,她屈膝顶开他铁护腕:“急什麽……唔!”
宫灯爆出灯花。窗外忽起惊雷,暴雨冲刷着一切,似要洗净前朝秽气。
四更梆响时,淳于坚抚着她平坦小腹低笑:“女儿正在星海里挑时辰呢。”
黎梦还倦极阖眼,指尖却与他指根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