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板是啥。”
“就膝盖那里不太舒服。”
我单回一个“哦”字再无下文。
学妹:“”
其实这个学妹我认识。
看周林阳给她备注的这个名字,如果没错,她从小学起就是我学妹了。
我不大喜欢她。
我大概记得自己小学六年级断断续续听说过她抢人家男朋友搔首弄姿的故事。
我已经长大了,我不会再把小学生之间的恋爱看作是恋爱了,用搔首弄姿说一个小学生我觉得不合适。
但我还是不喜欢她。
因为——
我幼儿园和刚上小学那会,我爸妈在农村学校一周只有周末能在家,外公外婆来带我,更灵活更能干外婆去给小超市当煮饭的阿婆,更瘦弱行动更缓慢年龄更大的外公在家楼下的大树下给人补鞋子。瘦瘦小小老老的外公坐在矮小的板凳上守着他摊开了也没我小学课桌长的工具们补了好多年。
外公不会做饭,他只会慢慢的下一把挂面,然後在里面手抖抖的下一些酱油,我和他晚饭都靠热外婆中午或者早上或者昨天煮的菜吃,很多时候,外公不吃菜,他只吃那一点点挂面。
一丶二年级那会,我记得有一天放学,我实在是不想自己一个人先回家,就站在外公旁边的生锈的电线杆那硬等着他补完这个客人的鞋子再回去。
我就是在这里,遇到了这个在校门口值班的时候就认识的学妹和另一个女生。
她们指着我和我外公笑。
笑了好久。
我不知道她在笑什麽,但我知道她在笑我,因为我的四周没有小孩了,只有一堆大人。她们不会指着大人笑。
我感到难堪,可我还是不想一个人回家。
又过了几年,我爸爸四五点起床努力备考在全市统考的招考里考到了全区第一,有了进城上班的机会,我才结束了一周从一到五都看不见爹的生活,虽然妈还是看不见。
但起码,我和外公晚上都不用吃剩饭了,我爸爸会煮饭。
再後来,外公在我小学六年级那年突然脑溢血进了医院,大半个月过去人才好起来,从那以後我妈和我舅舅说什麽都不肯再让他们干了。还是拦不住外婆要干,至少拦住了也是真的干不动了的,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外公。
几个哥哥上了大学,家里还剩我和我表妹没高考。
大舅舅跟大舅母去岭南打工了不再靠踩三轮车和做保姆挣钱。
小舅舅和小舅母还在靠给几个上班族承包午饭和去宾馆打扫卫生挣钱,小舅舅和妈妈说有地方的工地在招厨师和洗碗的,他们想去做做,钱更多。
我妈妈也在努力备考。她今年还去支教了。
我们整个家都在努力朝着更好的生活方向在发展。
可我看到这个学妹的名字,想起当年大树下的笑,我依旧难以释怀。
那年我太小了,不具备自我疗愈的能力,现在我大了,可我也没有大到想起来觉得没关系的程度。
所以我只能这麽跟她说话。
第二天周林阳还叫我的时候,我有点意外:“我昨天都那麽冷淡地回她了,她今天还好意思找你讲话啊?”
“诶。”
我又一次登上了周林阳的□□,在他本人的授意之下。
说实话我有一点点想看他的收藏什麽的,但是我的社会道德底线极力地拉住了我。
不要,不可以这样。
你不能做这样的人。
我到底没有点开他的收藏夹。
到底没有拉下看他和别人的聊天记录,连一个群聊都没点开过。
我只回了那个学妹。
当然,周林阳是马上开学要高三的人。我也是有着暑假作业的准高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