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那份惶恐沉甸甸地坠着,像一个无声尖叫,不断下坠的深渊。
是否是她记错了?
分明就只是一个昏迷咒,为什麽他会流这麽多血?
艾沃尔如果死在今晚,死在她的手里。。。。。。芙莉大脑一片空白,不敢细想。
天色彻底暗沉,湖风的凉意渗进每一寸肌肤。空气中,爬藤玫瑰的馥郁香气交织着血腥气,编织成一只攥紧她心脏的网。
塞勒斯问:“你要救他?”
随着芙莉的动作,纯白色的光晕在手心越凝越大,神圣洁净,几乎照亮大半个石阶。她点点头,声音有些发哑:“对,艾沃尔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现在。
“艾沃尔?他就是艾沃尔——”
塞勒斯目眦欲裂。
他的记性很好,芙莉曾提起过这个叫艾沃尔的人类——她说他英俊潇洒,财力雄厚,还是一国之主。
她甚至当时还想将他赶去艾沃尔身边。
塞勒斯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他下意识地想将眼前的艾沃尔弄死。凭什麽芙莉这样喜欢他?对他这样好?凭什麽他能毫不费力地得到芙莉的夸奖?凭什麽凭什麽?
他决不允许。
芙莉只能喜欢他一个。
下一秒,芙莉轻而易举地遏制了他的怒意。她显然也想起了自己曾说过的话,迅速解释:“当时是骗你的。”
“我只是说他现在还不能死,更不能死在这里。”芙莉承诺,“乖,以後让你亲手杀了他——”
感受到芙莉的哄慰,邪神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那好吧。”他强忍妒意,语气冷漠,“这次你不许骗我。”
藏不住心事的小狗把什麽都写在脸上。芙莉忍不住有些想笑,可看着眼前半死不活的艾沃尔她又完全笑不出来。
好在这个所谓“昏迷咒”的伤害是可逆的。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艾沃尔的面孔逐渐缓和,逐渐有了温度和血色,不再苍白如纸,芙莉也松了一口气。
她冷静回忆着在议事厅中学到的遗忘咒。
可从未练习过,芙莉也不确定时间范围能否精确控制到今晚,又是否被艾沃尔身边随行的魔法使所察觉。
汗迹冷却,湖风拂过,激起一阵黏稠的凉意。
一片寂静中,空气中响起一道低沉的女声,饱含着微不可查的愠怒。
“芙莉莱斯特——”
是艾斯黛拉的声音。
芙莉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她僵硬麻木地转身,扬起脸,冲着来人露出一个乖巧无辜的笑。
——这下彻底完了。
来人穿着一件暗金色宫廷裙装,脖颈修长,裙摆上用水晶和珍珠绣着藤蔓丶鸢尾的纹样,色泽深沉奢华,在这黯淡夜色中闪闪发光。
与其愠怒的语气相反,她神色如常。
。。。。。。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艾斯黛拉并未看艾沃尔,她的目光漠然地瞥过塞勒斯,移到了芙莉脸上。
芙莉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这种恐惧简直堪比她刚察觉到塞勒斯存在的时候。
艾斯黛拉魔法天赋极强,莱斯特夫妇在的时候,她便被作为继承人培养。塞勒斯是陌生面孔,且气息魔力异于常人,她绝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除非。。。。。。她一直都知道塞勒斯的存在。
瞬间,强烈的麻意自脊椎直冲芙莉头顶。
“今晚看到的一切,谁说出去谁死。”艾斯黛拉微微侧身,对着几个随行侍从轻飘飘地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