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没有疑问,没有寒暄,仿佛早就料到她会此刻出现。
说完,他极其自然地擡起胳膊,为她推开了那扇沉重厚实的总裁办公室大门。
“进。”
顶着无数惊恐的眼光,霍知枝越过他支撑的手臂,稳步走了进去。
红木沉门在她身後合上,隔绝了所有外界的窥探。她第一次来到他的办公室,却觉得这里的装潢和她想象中的相差无几。
到处都是冰冷而锋利的折角,连窗外的天色跃进这间屋里,都变成了凌厉的冷蓝,霜一般凝在人的皮肤上,寒进骨缝里。
明烛从身後擦过她的肩,施施然走向那张宽大的乌木书桌,并未坐下,只是随意地轻轻倚在桌缘,西裤包裹下的长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
他姿态闲适,唇角甚至噙着一丝极淡的弧度,似乎心情颇佳,对于她突如其来的到访,更像是等待一场预料之中的有趣会面。
“特意来找我。”
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磁性,在这空旷冰冷的空间里微微回荡,“什麽事?”
霍知枝擡起头,迎上他的视线。
他的眼睛很深,像高山之巅的冷潭,总有人不惜披荆斩棘丶翻山越岭,或许也只为一窥那绝险之境中的神景。
同时,霍知枝也知道,一旦沉溺其中,只会枉死,无法独活。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崭新的银行卡,手腕一扬,银行卡带着一道轻微的破空声,精准地甩向明烛身後的桌面。
卡片在光洁的乌木桌面上滑行了一小段距离,停了下来,像一个冰冷而突兀的句号。
明烛的视线轻飘飘落在那张银行卡上,嘴角的弧度荡然无存。
“这里是二十六万七千八。”
霍知枝开口,声音清晰,冷静,“二十万,是虞文心支付的赔偿金。另外六万七千八,是卖掉你给的那些衣服得来的钱。”
竟然还会有这样一天,轮到她霍知枝把钱甩在明烛的脸上。
她大概是完成了一项前无古人的壮举。
可明烛仅是淡淡一瞥,便收回了目光。别说二十六万,或许再加上一个零,在他眼中也不是什麽值得倾注视线的东西。
“所以呢?”
霍知枝冷着脸,“所以,别试图用你的野心控制我。还有那些肮脏下作的伎俩。”
“肮脏?下作?”
明烛重复一遍,低低地笑出声来,宽厚的肩膀小幅度地耸动着,姿态依旧不紧不慢,对她的指控感到一丝可笑。
“几件衣服而已,怎麽担得起这项殊荣。”
男人轻佻的态度像在霍知枝的心口插了一根刺,她眉头蹙着,厉声道。
“关键不在几件衣服,而是明总似乎还没搞清楚,属于我的东西,我无论如何都会拿到手,而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
她言尽于此,目光却锁着男人的面容,心思不言而喻。
四目相视,空气中扑闪着凌冽的电花。
明烛的指尖在乌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声响,男人的声音随之而来。
“如果我只是想控制一件物品,有很多更直接高效的方式。但对你,我从不需要用那麽‘下作’的伎俩。”
呵,说的真是冠冕堂皇啊,霍知枝冷冷抱臂,“那虞文心的事明总又怎麽解释?”
她出于仅有的信任,让明烛代她和虞文心交涉,却没成想被明烛摆了一道。
明烛不徐不疾地拈起桌上的银行卡,像在把玩着刀片,语气平淡。
“你连明氏正规的资助都一再拒绝,以你的性子,难道会接受她给出的金钱诱惑吗?”
“所以你就替我做了决定?”
霍知枝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拔高,她感觉自己像被一层无形的网牢牢罩住,无论怎麽挣扎都在他的计算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