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林听趿拉着拖鞋走过去,鼻子又开始发酸。
爸爸还不知道,她其实并没有吃晚饭。
中午在鸣奚高中门口吃的那份刀削面,此刻在胃里早就不剩什麽了。
银耳汤胶质浓稠,清香可口,甜而不腻,半碗下肚,林听总算没有那麽饿了。
过了会儿,洗手间里,隔着扇门,传来温蓉的声音,“小林!刚换的衣服我先给你扔洗衣机了!”
“好。”林听随口应。
洁白的陶瓷勺子舀起浅金色的汤汁,正入口时,林听忽然想到了些什麽……
等等,刚换的衣服?
不好!
霎时,勺子落回碗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林听趿拉着拖鞋快速往洗手间奔去。
在看到眼前的画面後。
声音,戛然而止。
此刻,温蓉手臂上搭着她的那条牛仔长裤,长裤洁白的口袋被翻了出来,而她的另一只手,正捏着一张银行卡大小的蓝色纸片……
林听瞳孔骤缩,脊背凉意向上攀爬,整个人都僵在原地,握着门把的手都在颤抖。
妈妈手上,是那张从玉奚回到烟京的火车票……
去玉奚的那张车票,到站後就被她扔了,但是从玉奚回来的那张车票,因为火车晚点,她惦记着赶紧回家,出站後就随手塞在裤子口袋里,忘了处理……
温蓉盯着那张车票,眼睛里的墨色越来越浓。
林听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心骤然凉到了谷底。
-
车票被人平静地放在茶几上。
那点蓝色,在透明的玻璃台上是那麽刺眼。
像在把她那些羞耻的小心思,都曝光在太阳底下,一遍遍来回晒到干瘪。
林成海和温蓉双双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她,像是警察审问嫌疑人一般,不同的是,他们的反应很平静,但林听知道,他们在忍着脾气。
指尖被自己掐得发白,她垂着脑袋,刚洗过的头发挡住纤弱的脖颈,林听全然不敢看他们的眼睛。
温蓉掀起眼,压着性子说:“林听。”
“为什麽撒谎?”
妈妈很少连名带姓地喊她,除非,她是真的生气了。
林成海没忍住问:“你一个人跑去玉奚干什麽啊?”
温蓉目光犀利:“说实话!”
见她不说话,林成海很失望地叹了口气。
气氛僵持不下,他们的视线像混在空气中的碎玻璃,拼命钻进呼吸道里,令她难以喘息。
眼睛模糊一片,她喃喃道:“我不是故意骗你们的,对不起……”
她低下头,豆大的眼泪一颗颗砸在大腿上,“我怕丶我说了之後,你们不让我去玉奚。”
温蓉仰头看了下天花板,脾气总归没忍住,因为极度生气,嗓子哑得不成样子,“你说说,你为什麽去玉奚?”
她重重地拍了下茶几,“还撒谎跟我们说去同学家玩,什麽同学父母留你吃晚饭,简直谎话连篇!你这一天到底在外面干了什麽啊林听!”
她的嗓音犹如撕裂般,林成海有些担心地拍了拍温蓉的背,劝道:“你先别急,让孩子慢慢说。”
温蓉甩开他的手,眼睛里冒着水光,“我的女儿我能不急吗!一个姑娘家不声不响地坐火车去玉奚,到这麽晚才回来,还撒谎骗我,你说我能不急吗!”
“如果不是我恰好发现了那张车票,我还不知道她要瞒我到什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