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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亡（第2页）

“我答应了他，向他要了一种能让男人对我言听计从的蛊，下在了我和纪宣寒的身上，後来我便将血魄蛊最先放在纪宣寒的身上，引他去城南，在那里散播血魄蛊。”

血魄蛊依靠人心的邪欲传播寄宿，几乎是神不知鬼不觉就能让所有人都中招，一传十，十传百。

“哦对了，那个教主还给了我一个小黑球，让我可以随意控制血魄蛊。”洛汐忽然望着夜空笑了起来，眼底近乎带着猩红的疯癫。

“哈哈，所有人都天真地以为自己没有异常就真的没事了？不是的……不是的！谁都别想逃！谁也别想好！”

“原本只要过了今夜，整个朔风城就会一起完蛋的，这里会成为地狱，就像我一直活着的地狱……如果不是你们，我已经成功了！”洛汐再次转头看着眼前的两人，眸光狠厉。

陆长逾冷眼看着疯狂的洛汐：“……所以你的报复，就是不管对的错的都一起变成死的？”

“你懂什麽？！”洛汐上前一步，看着陆长逾的眼神目眦欲裂，“你们是高高在上的仙人，根本无法想象我们这种身份低微的人只是为了活下去要吃多少苦！”

“凭什麽毁了我人生的人可以过得恣意潇洒，凭什麽我只能烂在阴沟里还要被人唾弃！”

洛汐指着身旁如傀儡般的纪宣寒，眼里除了痛恨和厌恶，再也看不见别的情绪，“……呵，既然我活得不如意，那他又凭什麽过得好！”

“你恨命运不公想去改变这一切，即便是想报复伤害过你的人，这些都无可厚非。”

少女的声音清脆，落入耳中掷地有声，江青引看着眼前已是疯魔的洛汐，眼里没有同情悲悯，也没有愤恨斥责，只是沉静客观地诉说着一个事实。

“但你错就错在害了那些无辜的人，他们与你无冤无仇却遭你与唳槐教的迫害，你的人生被毁了，你也毁了别人的人生，那麽如今的你，与你痛恨的人又有什麽分别？”

洛汐眼睫颤了颤，苍白的嘴唇蠕动几下，早已干涸的嗓子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就这麽干瞪着江青引。

江青引垂头叹了口气，不欲再过多纠缠，“……所以，那个和你接头的魔教教主叫什麽名字？”

不等洛汐开口，一股带着凶悍杀意的气息从远方急速而来，但目标却不是江青引和陆长逾，而是洛汐！

江青引瞬间擡头看去，敏锐地感知到那不是灵力或浊气……而是怨气！

不用她出手，携光剑已挟着万钧之力冲上前，在怨气即将落在洛汐後背之时生生将其打散。

但谁也不曾想到，其中一缕被打碎的怨气竟然趁着携光剑不备，钻入了洛汐的身体中去！

在怨气进入素衣女子身体的那一瞬间，她面上露出痛苦和震惊的神色，随後便脱力般跪在地上干呕，直到伴随着鲜血呕出了一个黑红相间的，手掌长度的蛊蛇。

蛊蛇在地上疯狂摇摆卷曲着身体，几秒之後便无声尖叫着失去了生息。

江青引眉眼冷沉看向怨气来时的方向：“，长逾，追！”说完，少女的身姿如风一般轻盈，足尖点在虚空，几下就不见了人影。

身旁陆长逾的反应也迅速，召回携光剑後也立刻消失在原地。

而洛汐顾不上其他，只是瞪眼看着地上的蛊蛇，连瞳孔都在颤抖：“……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一旁的纪宣寒也紧跟着附身干呕起来，但他呕出来的那条蛊蛇却比洛汐的要短半个身子，蛊蛇同样在地上挣扎几秒後也不动了。

母蛊灭，子蛊亡，宿主两双葬。

那个男人将蛊蛇交给自己时说的话此时清晰地回响在耳畔，直击在心头。

就在洛汐呆愣之时，原本呆滞的纪宣寒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清明的眼神，他看向一旁的洛汐，二话不说拔出腰间的短刀就狠狠刺入了洛汐的心口！

而等洛汐反应过来之时，她愣愣地低头，看见了完全插入自己身体的短刀，还有胸口传来的阵阵剧痛，这些都在提醒着她，纪宣寒清醒了，那个恶魔回来了。

她擡起头，映入眼帘的就是纪宣寒愤怒的脸，往日的浓情蜜意不复，只剩满眼的厌恶。

“贱人！敢对我下蛊把我耍的团团转，一个卑贱的下等人也配得到我的爱？你去死吧！”纪宣寒破口大骂着。

看着男人同样癫狂的神色，洛汐却是忽然笑了，“……哈，哈哈哈哈，没用的，纪宣寒，蛊蛇死了，我们都会死，你跑不了！”

“是你毁了我！你占有我，又贬低我，将我困在这个鬼地方这麽多年……如今呢？哈哈哈，还不是要和我一起赴死！”

果不其然，下一刻，纪宣寒的脸色变得惨白无比，四肢百骸的剧痛仿佛要渗入骨子里，穿透他的整个灵魂，看着纪宣寒痛苦地倒在地上吐着血，他嘶吼着，扭动着，就像个无能为力的蛆虫。

如同曾经的自己一样。

洛汐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不痛了，只剩下痛快，无尽的痛快！

她看着纪宣寒笑了起来，从低低的笑吟逐渐变成疯狂的大笑，就连嘴角溢出越来越多的血也停不下来。

报复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可以直接了当的杀了，可是关起来慢慢折磨，也可以将他青云直上的人生活活拉下来，摔个粉身碎骨，自己再潇洒离去。

可洛汐却没有这麽做，她的人生已经毁了，所以她不介意陪着这个她最恨的人纠缠一辈子。

她永远忘不了纪宣寒每每看向自己的那种眼神，那种鄙夷厌恶的眼神，仿佛她是什麽脏到了极致的东西，而这种眼神不止是纪宣寒有，而是纪家所有人都这麽看她。

那外面的人呢？他们是不是也会这麽看她？是不是朔风城所有人都会带着这种眼神看自己？！

……没错，就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谁都不无辜！

这种眼神如跗骨之蛆，缠得她日夜痛苦。

既然纪宣寒喜欢她的容貌，却又最是唾弃她的身份，那她就要他爱上她，爱上自己曾经最厌恶的人！甚至愿意为了自己做任何事。杀任何人！成为自己手心的一条狗！

纪宣寒该死，纪家的人该死，朔风城所有人……都该死！

洛汐已经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了，或许是很久，又或许是一瞬间，身旁的纪宣寒渐渐不再动弹，他死不瞑目地看着洛汐，还是那个她最熟悉的眼神。

可洛汐的嘴角只是淡淡勾起一个笑来，她的眼前也开始模糊，身子也开始轻盈，她倒在了冰冷的石砖地上，忽然想起江青引说过的那些话。

她做的这一切，真的错了吗？

……不。

不，没有，她没有错，她绝不认错。

她只是失败了，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