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那西不知道自己在沉睡,她像是回到了小时一般,被玛嬷抱在怀里。
那时是春天,富察氏喜欢花,府上总是养着各种奇花异草,淡黄色的迎春花清香四溢,吸引着蝴蝶翩翩而至,乌那西穿梭在花丛里,欢笑着去扑蝴蝶。
她的身後总是跟着一群丫鬟婆子,乌那西听见自己咯咯的笑声。
幼年的生活总是多姿多彩的,她有时会被玛嬷和玛法抱在怀里,有时会被阿玛抱在马背上,有时会被哥哥们抱在头顶,乌那西在宠爱里长大,她似乎注定要享受佟佳氏一族的托举。
恍惚间,乌那西听见了一声苍老的声音,他说,醒来吧,去延续佟佳氏的荣光。
乌那西就这麽痊愈了,快到大家来不及反应。
太医也很奇怪,乌那西的脉象平和,脸色红润,仿佛昨日的病情缠身是一场梦一般。
傅恒和巴彦也很不可置信,问了太医一遍又一遍,等到确认乌那西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了这才放下心来。
也不怪大家如临大敌,实在是她这病来的古怪,去的也古怪,找不到病因,也找不到治法,像一阵风一样,来去匆匆。
夜色微凉,乌那西把晴儿和巴彦他们都推走了,一个人坐在窗前愣神。
尔泰的脸就这麽在窗边显现出来。
“你吓我一跳。”
乌那西轻点他的额头,眉间带笑。
“是你吓我一跳。”
尔泰面上的担忧根本掩不住,就这麽直白的流露在乌那西的面前。
俩人就这麽对着窗面面相觑,月色柔和,乌那西开口,
“我做了个梦。”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阵风,下一秒就消散。
“梦到了什麽?”
尔泰安静的听着。
“我也说不上来,我只觉得我这一生过的都太顺了,就像是在做什麽任务一般,任务完成了,我的生命也结束了。”
乌那西眉毛微蹙,声音轻柔。
“呸呸呸,说什麽呢,你才多大,怎麽就一生了,你要长命百岁呢。”
尔泰突然紧张起来,他牵起乌那西的手去拍木头,面上是少有的严肃。
乌那西也笑了,
“我就是随口说说,有感而发而已。”
“那也不能随便说。”
尔泰表情很是认真,他眼里带着心疼,
“和懿,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乌那西终于有了真切的笑容,
“是是是,福二爷也是。”
晚风轻柔,未说出的话在月色里明亮。
其实尔泰还有一句,他想说,我需要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大病初愈的乌那西只觉得自己的马车真是热闹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