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带着一种清冷的透亮,透过车窗,在苏寒苍白的手指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握着方向盘,目光落在前方川流不息的车河,神思却早已飘忽远去,如同断线的风筝,迷失在自责与焦虑交织的狂风之中。
从周家那间充满书卷气与沉重关怀的书房出来,她的世界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巨石,表面维持着平静,内里却已是波涛汹涌,一片狼藉。
“渣女……”
这个词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盘旋,带着尖锐的自嘲。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用这样的词汇来定义自己。
可回想起周老那忧心忡忡、甚至带着一丝恳求的眼神,
再回想起自己默认接受周正阳连日送餐时,心底那片刻的贪恋与温暖,这个词汇便如同烙印,烫得她灵魂生疼。
那几天的温情,于周正阳而言,是她冰墙裂开的缝隙,是希望的火种;
于她而言,却是在极度疲惫和孤独中,接受他以治疗爷爷作为弥补的送餐。
那几天她像个在雪地里跋涉的旅人,明知温暖的火堆可能意味着更大的危险,却还是忍不住靠近汲取了片刻暖意。
然而,就是这片刻的贪婪,转眼间,便将那个天之骄子伤得“体无完肤”,
甚至让他做出了跟家人不告而别、远走他邦的激烈反应。
周老的话言犹在耳,却字字千斤:
“他的工作……容不得半点私人情绪带来的闪失。在那种场合,一句话说错,一个判断失误,都可能给国家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啊!”
国家损失。
这四个字像一座无形的大山,轰然压在她的心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从未想过,个人情感的纠葛,竟能牵扯到如此宏大的命题。
周正阳不再是那个温润如玉、对她细致入微的追求者,他先是“国之栋梁”,是肩负着重大使命的外交官。
他的情绪稳定,关乎的已不止是个人得失,而是国家利益。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如果……如果周正阳真的因为她的拒绝,
在重要的国际场合心神不宁,导致决策失误或外交失仪,
那她苏寒,岂不是成了罪人?
然而,恐慌之后,是更加坚固的、近乎绝望的自我防御。
她不能心软,绝不能重蹈覆辙。
徐天宇那张苍白而安静的睡颜,是她午夜梦回时无法摆脱的梦魇。
她已经害了一个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难道还要再拖累另一个更为重要的国家栋梁吗?
“我的心是残缺的,我的命运似乎也带着某种不祥。”
她对周老说的这句话,并非推脱之词,而是她内心深处坚信不疑的“事实”。
徐天宇因为爱她,所以去参军,却因为出任务,而重伤昏迷,至今未醒。
这份沉重的愧疚,早已将她对爱情和未来的所有憧憬击得粉碎。
她将自己放逐到白家村,学习医术,寻找古籍,与其说是救赎徐天宇,不如说是在进行一场漫长的自我惩罚。
如今,徐天宇的治疗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过年后的半个月内,必须进行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疗程的紫金针渡穴治疗。
为了这最后的冲刺,她几乎耗尽了所有心力。
这其中的艰辛与痛苦,唯有她自己知晓。
她估算着,再有一个月的苦修,应该能达到两个半小时,确保治疗万无一失。
她的时间表早已排满,精确到严苛。
年前,她必须处理好手头所有俗务:
将星辰物流的立项和南城地块的收购计划,全权移交给她高薪聘请的执行总裁苏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