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物后续的负面作用开始呈现了,她的腿脚颤抖得无法前进,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整个人伛偻成一团,怀中曾经被人争抢的漫天残卷,和雪一起,被风吹散了,从空中飘飘忽忽地落下。
“对,我在告白。”檎奈说,“虽然不知道爱是什么,并且其中肯定有吊桥效应之类的玩意在作梗,但是我现在觉得我真的超级——爱他的。”
“但是你把幸村精市锁起来了!你把他放在神无家的手环里!你说的话他都听不见!他可能在沉睡,也可能在做梦,他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他……绝对不明白,自己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甚至根本不知道你喜欢他,也不清楚你到底对他付出了什么。”
司在终于爬到了台下,“这样可以吗?绝对不行吧?所以你——”
檎奈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她只是像幼时的房间里躲避从外飞掷而来的冰球时,那样轻快向后退了一步。
“你啊,真的知道怪物和人类的区别吗?”
人类说喜欢的时候,需要跑着过去,目标是喜欢的对象,然后尽可能大声地告诉他:我喜欢你。
这个声音的大小,并非不是指分贝,是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胃里装着的那只蝴蝶翅膀挥动的时候,那个声音的大小。把那个声音传出去。把那个让你心脏像囚人连坐一样痉挛,让你面颊皮肤变得像天刚亮时候的霞光一样薄,让你手脚像泡多了牛奶的蛋糕一样,甜得松软瘫痪的声音,传出去。
传到他的身边,告诉他啊: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但是怪物的爱,从来都不用跑的,也不用告诉任何人。”
她再一次地下坠,朝着永无止境的深渊,却是第一次,带上了明快满足的笑容。
“让他去迎接新世界吧。”
“现在的我——
超级幸福啊。”
尾声
尾声
他在上升。
那把血红的刀消失了。
就像给他带来的人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幸村并不意外。因为他本来就是无法抓住任何东西的人,什么荣誉,责任,能力,家人,好友,生命,喜欢的女孩,甚至一个球拍,一把刀……他从来都抓不住任何东西。
那一刻,什么都从名为幸村精市的人身上丧失了。从夏天开始的这段旅途迎来了结尾,就像夏天死去的蝉脱下干扁的蝉蜕一样,感情也被剥落了。湿润的眼泪和血液都在同一时间干涸,变成空洞的沙漠。不,因为那里曾经是盆地,所以变成了一个大洞啊。
吊桥效应不存在,他的心脏不存在,一切都平稳而空白,他变成了苍白的一个幽灵,秩序井然。
然后,次序井然的幽灵开始上升。
穿过玻璃花房,穿过商业街,穿过冰海孤岛,穿过雪地列车,穿过偶像旧屋,穿过深夜网咖,穿过图书馆,穿过台风森林,穿过火海女校,穿过土耳其浴室,穿过校医务室,穿过高中操场,穿过白色医院,穿过夜店球场,穿过废弃工厂,穿过比赛会场,穿过事务所,穿过爱情旅馆,穿过学校教室。
他穿过时间,穿过记忆,许许多多个地方,穿过他自己的心。
他穿过最后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