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妩华仰头看他,眼中泪光乍现,楚楚可怜:“陛下不信臣妾,难道也不信自己的眼睛?臣妾每日吃药、诵经、守礼,从未逾矩。可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开始做噩梦?为什么礼部尚书会在朝堂上喊出篡改边报?为什么皇后会在深夜跪倒在臣妾门前?”
她声音渐冷:“是不是因为他们心里有鬼?而我只是……照出了他们的影子。”
萧玦松开手,退后一步,神色莫测。
就在这时,外殿传来急促脚步声。
谢霜刃躬身入内,递上一封密函。
萧玦拆也不拆,随手收入袖中。
他知道,又是关于她的——近三日,六部已有七位重臣上报夜不能寐,梦魇缠身;更有两位御史上书请查“邪祟入宫”,被他当场驳回。
可人心,从来比奏折更难压。
他临走前最后看了她一眼。
虞妩华依旧站在原地,逆光而立,面容模糊不清。
可就在他转身刹那,她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极淡、极寒的笑容。
不是她惯常的娇柔,也不是悲戚,而是一种近乎胜利者的讥诮。
仿佛在说:你看,他们已经开始怕了。
夜深人静,乾清宫烛火未熄。
萧玦独坐御案之后,手中握着那份尚未开启的密奏。
窗外月色惨白,照得殿内地砖如覆寒霜。
他缓缓展开纸页,目光扫过上面三个熟悉的名字。
下一瞬,他冷笑出声,指尖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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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张撕裂之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夜漏三更,乾清宫内烛影摇红,龙涎香燃尽最后一缕暖意,余烬如灰蝶坠落玉炉。
萧玦仍端坐御案之后,指节叩着桌面,节奏缓慢而冷峻,仿佛在数着某个人的命脉跳动。
那封被撕碎的密奏早已化作纸屑,洒入铜盆焚尽,可上面三个名字——礼部尚书、刑部侍郎、都察院左都御史——却如烙印刻在他心头。
三人皆为皇后党羽,如今竟联名上书,言辞激烈地弹劾昭阳美人“妖祟附体,蛊惑圣心,动摇国本”。
荒唐?
可笑?
不,可怕的是,他们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缓缓从暗格中取出一卷残旧帛书,边缘焦黑,似曾遭火焚。
《摄魂录》三字以朱砂题写,笔锋如刀,透出一股不属于人间的寒意。
这是慧尘师太临行前悄然留下的,只说了一句:“陛下若见她眸中有双影,便该怕了。”
此刻,他的目光落在残卷第三页:“怨念凝识,百日成影;千日不散,则寄主身,夺其神志。”指尖停在这句之上,微微紧。
虞妩华入宫已逾百日,而她的变化……是从何时开始的?
是从她第一次在梦中说出尚未生的朝议内容?
还是从她在冷雨夜里,用父亲生前独有的暗语写下一封无人能解的血书?
他闭目,脑海中浮现她昨夜的笑容——那一瞬的讥诮,不属于一个痴傻美人,甚至不属于他曾认识的那个温婉虞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