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要脱口而出:“原来你也痛过。”
可她不能。
她记得自己是谁——虞家最后的血脉,背负灭门之恨的复仇者。
心软一次,便是万劫不复。
她垂眸,唇角勾起一抹温柔至极、也虚假至极的笑:“陛下万金之躯,不必为臣妾担忧。”
说罢,缓缓抽回手。动作轻柔,却带着斩断一切牵连的决绝。
袖中指甲早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悄然滑落,滴在青砖上,无声无息。
萧玦站在原地,没再挽留。
只是盯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喉结微微滚动,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火势渐熄,余烬飘零。
六宫散去,唯余冷风穿廊。
虞妩华回到昭阳殿内,尚未落座,周仲安便匆匆闯入,脸色惨白如纸,手中紧攥一封密笺。
“贵妃!”他声音嘶哑,“秦院判尸身被打捞上来时,手中紧攥半页泛黄纸片,字迹模糊写着‘雪狸花……反噬……唯血亲可解’。我连夜破译残文,结合太医院古籍对照,终于明白了——这药若长期服用三代以上,后代血脉会产生生理性依赖!一旦停药,不仅神志溃散,甚至会胎中畸变、子嗣夭折!”
他喘了口气,眼中满是骇然:“魏长林不只是在操控当下……他在谋划一个永远听命于他的后宫体系!未来的皇子皇女,都将天生顺从,永世不得反抗!”
虞妩华静立不动,烛光映照下,她面容苍白如纸,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良久,她才启唇,嗓音轻得像梦呓:
“我知道了。”
顿了顿,一字一句落下:
“他不只是想操控妃嫔……他是想造一个永远听命于他的王朝。”
殿内死寂,唯有铜漏滴答,如心跳渐缓。
窗外风起,吹动帷帐,一道黑影悄然掠过檐角,未出丝毫声响。
白芷默默守在内室门口,望着主子僵立的身影,心头剧震。
她看见虞妩华缓缓抬起手,从枕下取出一本旧册——那是她自重生以来从未离身的《永昌医案辑录》,记录着前世所有关键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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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她点燃了它。
火舌舔舐纸页,一页页烧成灰烬。
包括她亲手写下的“复仇名单”,包括她用血记下的每一个仇人罪证。
“小姐……”白芷哽咽出声。
虞妩华没有回头,只望着那团渐渐熄灭的火,喃喃道:
“当真相成了毒药,记住的人,就是下一个疯子。”
她的目光落向铜镜中的自己——
那双眼,清澈依旧,却已不再清明。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内部一点点瓦解。
夜色沉如铁,昭阳殿深处的密室烛火幽微,摇曳不定。
墙角铜炉蒸腾起一缕淡青烟气,混着药香与焦纸味,在寂静中弥漫开来。
白芷跪在门槛外,指尖死死抠住地砖缝隙,指节泛白。
她不敢再上前一步——方才那一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像刀锋划过喉管,冷得让她连呼吸都凝滞。
周仲安垂立于侧,手中托盘上的瓷碗仍冒着热气,那便是他与沉香姑姑耗尽三日心血炼出的“断引汤”:以雪狸花根为引,辅七味逆经之药,可强行截断虞妩华体内因长期聆听执念而逆行的两股气息——一股来自血脉觉醒之力,另一股,则是她自身神识不断撕裂所催生的反噬之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