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回?想?起了什麽,老仁有些混浊的双眸中,逐渐被蒙上?了一层水汽。
“他在我们社区居委会干活的时候,总是想?尽办法,从我们这种干小本生意?的人身?上?抠点儿钱。”有两滴苦涩的水珠从老仁眼角处滑落,他立马在脸上?抹匀了,“像我这种在菜市场卖肉的,他就会来?收什麽摊位管理费丶垃圾清理费还有市场保护费之类的……”
老仁无?奈地笑了笑,脸上?的沟壑显得更加深邃。
“这些乱七八糟的钱都进了他的口袋,可我倒是连租摊位的钱都出不起了……”
顾可可双手环胸,做出很明显的防御性动作?。
“既然?他对你们也不好,那你们为什麽还要对他唯命是从?”
“这也没办法啊……”
老仁嘴角挤出一丝酸涩,“我们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就他一个人还算得上?是脑子灵活。要是只凭我们单打独斗,估计第一关都活不下来?……”
说到底,在人命关天的事情前?,再大的屈辱都可以当做视而不见。
但顾可可还是觉得心里毛毛的。
她在座位上扭动着调整姿势,又重新看向车窗外。
张伟明和上?班族已经稳稳坐进其中两个座位。在他们身?後,还剩下一台空着的青色座位,亮得显眼。
男人眼中是遮掩不住的贪欲。倘若他的双目是一尊破裂的水缸,那欲望便如同从裂口处迸发的冷冽清水,倾泻而出。
他双手不受控制地攀上?铁皮车架,“张哥,现在我能上?车了吗?”
张伟明懒得擡眸,只是脑袋以一个很轻微的幅度,上?下点动了几次。
男人见?状,欣喜若狂。
他脚步都变得轻盈,但?当他着急忙慌地准备翻身?而进的时候,整个人却像是碰到了什麽肉眼看不见?的隔断,被强制性地阻挡在外。
他脸上?明显闪过?一秒惊恐,又仿若是中了邪术一般,不死心地将自己?的手重新搭在车架上?。
像是被火焰烈意?浓重灼烧过?似的,男人“嘶”了一声後,快速将自己?的手抽离了回?来?。
方才接触过?的地方,此刻已经被腐蚀掉了一层皮。泛着焦黑色的皮肤在伤口周围起了一圈涟漪,内部是樱花色的新鲜嫩肉,渗着圆润的血红液珠。
很明显,男人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情形。他慌张擡头,看向前?排的张伟明,却发现对方头顶的灯绳末端,正在随着惯性摆动。
顺着灯绳看向最顶端,一盏血红色的停车灯已然?亮起。
“你……”男人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目眦欲裂,“你他妈敢耍我?!”
他像只斗牛场上?的疯牛,在角落里高声怒吼过?後,便莽足了劲,想?要冲到车架上?。
可这车架虽然?破旧,却是实?打实?被张伟明拉下停车灯的。对恶魔有没有冻结机制暂且未知,但?却是切实?能给玩家提供保护的。
男人原本想?落在张伟明身?上?的拳头,此刻却因为车架的保护机制,而只能被动地落在车架本身?上?。
皮肉烧灼的声响从耳边传来?。张伟明只瞥了一眼痛苦倒地的男人,随後便微蹙着眉头,转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他像是看到了什麽肮脏不堪的垃圾,言语之中都充满了鄙夷之气。
“像你这种两面三刀的人,就算耍耍你,又能怎麽样?”
张伟明嗤笑道?:“我说白了,你这样的人,就算死了也不足为惜。连自己?最亲近的家人,都能随随便便说抛弃就抛弃,你觉得,我还敢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吗?”
“是不是?”他眼神顺势扫向坐在一旁丶几乎要抖成筛子的上?班族,就连鼻音都有着不容反抗的色彩,“嗯?”
上?班族像是穿着单衣,就被丢进了零下二三十度的大冰窖中,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来?回?哆嗦着。
半晌,他才勉强给出个回?应。
“嗯……”
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力,被再一次得到认可。尽管身?处危险副本之中,也能看出张伟明脸上?还算不错的表情。
他似乎可以屏蔽掉车外男人声嘶力竭的咒骂与怒吼,安然?自若地从自己?口袋中掏出一件熟悉的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