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严初在锦被中缓缓睁开双眼。
才一动弹,浑身的酸痛便如潮水般袭来。
前日的杖责淤青未消,昨日的药性又添新痛,每一寸筋骨都像是被碾碎后重新拼接起来。
她忍不住轻嘶一声,齿间残留的苦涩药味突然喊醒了昨夜零碎的记忆。
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回:
沈淮之嫌恶的眼神、冰凉的手指钳制她的手腕、最后那碗苦涩的解药
种种细节串联起来,药不可能是他下的。
若真是他所为,怎会露出那般厌恶神色?又怎会轻易拿出解药?
依那人的性子,怕是会准备好一群小倌,冷眼看她自甘堕落才对。
究竟是谁呢她喃喃自语,忽然僵住。
能接触那瓶药膏的,除了沈淮之,就只有青芝?这个念头让她喉头紧。
那个从小为原身梳头更衣,连原身半夜偷吃点心都会帮忙望风的丫头?
指甲不自觉地陷进掌心,却抵不过心头涌上的寒意。
更糟的是——昨日她还巴巴地跑去给沈淮之涂药!
沈淮之该不会以为是她自导自演这出下药戏码吧?
严初猛地扯过被子蒙住头,恨不得原地消失。
郡主醒了?青芝的声音隔着纱帐传来,依旧温柔似水。
严初却浑身一颤,突然觉得这嗓音陌生得可怕。
嗯严初含混地应了一声,将脸往锦被里埋了埋。
此刻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青芝,只得佯装困倦道:身上还有些乏,想再歇会儿,你先下去吧。
奴婢告退。青芝福身行礼,轻手轻脚地退出内室,细碎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雕花门外。
听着门扉合上的轻响,严初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她打定主意今日闭门谢客,总要好好筹谋如何向那个疑心颇重的沈淮之解释。
昨夜的荒唐事,当真不是她有意为之。
严初眉头微蹙。
眼下证据全无,若贸然质问青芝,只怕会打草惊蛇。
这丫头若真有问题,必定早有准备。
倒不如
思绪渐渐飘远,她竟又沉沉睡去。待再次醒来时,日影已斜映纱窗,身上的酸痛总算消减了几分。
唤来青芝梳洗更衣时,严初刻意避开铜镜中那双略显红肿的眼睛。
青芝的手指依旧灵巧地穿梭在间,却再难让她感到安心。
正待开口试探,忽听小厮在廊下高声禀报:
启禀郡主,安阳侯府二小姐到访。
严初微微一顿。二小姐?
她在记忆中细细搜寻——
原着中这位不过是个衬托原主的背景人物,虽顶着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实则着墨寥寥。
更蹊跷的是,书中明明写她深居简出,今日怎会主动登门?
请二小姐花厅看茶。
这位不之客的来意,倒是值得玩味。
待严初款步踏入花厅,只见一袭烟霞色罗裙的少女正临窗而立。
听见脚步声,少女翩然转身,未施粉黛的玉容在晨光中莹然生辉,盈盈下拜时裙裾绽开如芙蕖初绽。
姐姐安好。少女嗓音清甜似蜜,眼角一颗泪痣平添几分娇媚。
严初呼吸微滞——
这哪里是书中所写的背景板?分明是活色生香的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