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之闻言随手拿了几件今天刚刚放过来的衣服,就进了耳房,不多时屏风后便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严初背对的耳房,坐在铜镜前,边拆着头上的珠钗饰,嘴里边念念有词。
沈淮之沐浴极快,直到他出来严初还毫不知情,只一心在那四大皆空。
他仔细听了听严初嘴里的嘀嘀咕咕,不禁低笑出声。面对他倒是个圣人模样了。
这一笑总算把严初已然飘到外太空的思绪拉了回来,一回头便看见刚刚沐浴完还挂着水珠的沈淮之,不禁咂舌。
沈淮之随意地用素白帕子擦拭着颈间的水痕,月白色的寝衣领口微敞,露出一截如玉的锁骨。
平日里束得一丝不苟的青丝此刻松散地垂在肩头,眼角还带着氤氲的水汽。
此情此景,她仍旧那四个字——暴殄天物!
“郡主不沐浴?”沈淮之见严初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眉梢微挑,嗓音里还带着沐浴后的慵懒。
“沐……”偷瞄被抓了个现行的严初,赶紧唤来青芝换了盆水,才走进屏风。
温热的水汽很快氤氲开来,她一边沐浴一边暗自盘算:
明日定要再备个浴桶,免得父亲哪天又来突击检查,再遇上这等尴尬场面。
磨磨蹭蹭的洗好出来时,沈淮之正坐在桌边看书。
不愧是男主,无时无刻不在卷。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妆台前,执起玉梳开始打理半干的青丝。
“手怎么了?”沈淮之突然出声。
“啊?”严初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的手怎么了?”沈淮之合上书,指着严初因穿着寝衣没有外袍遮挡的腕骨处清清楚楚的淤青。
从严初回府他便注意到了,那显然不是侯爷杖责留下的伤痕。
“这个啊……”严初迟疑片刻,想起璟王与沈淮之的关系,决定实话实说:昨晚去了趟天香阁,遇见璟王殿下时不小心弄伤的。
她刻意隐去了投诚之事,现在还不是坦白的最佳时机。
“殿下弄伤你了?”沈淮之状似无意,嗓音中却多了自己都没察觉的……一丝愠怒?
严初只当他是起了疑心忙解释,“不是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沈淮之听完解释后,目光在严初脸上停留了片刻,重新垂下眼帘继续翻阅手中的书卷:无事便好。
烛火在灯罩里轻轻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
屋内一时只余严初梳理长的窸窣声,和沈淮之偶尔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严初借着铜镜的倒影偷偷打量沈淮之的侧脸,见他神色如常。
也不知道刚刚的那番话他信了几分。
眼看夜色渐深,严初再也没有能磨叽的了,终于下定决心站起身来。那个天色不早了,歇吧。
沈淮之闻言合上书本,将书册在桌上摆放整齐,起身吹灭了蜡烛。
严初站在床前犹豫不决,目光在里侧和外侧之间来回游移。
最终被自己说服了:这是自己的床,自己怎么舒服怎么睡。
于是她吭哧吭哧地爬到了最里面,小心翼翼地贴着墙躺下,将锦被拉到下巴处。
身侧的床榻微微一沉,沈淮之的气息随即笼罩过来。
严初这才现床上只有一床被子,慌忙往旁边让了让。
沈淮之接过被角,只随意地盖在腰间,两人之间顿时空出一段距离。
屋内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严初紧闭双眼假装入睡,实则心跳如擂鼓。
侧头撇了眼闭着眼的沈淮之,开始哄自己入睡,索性她没心没肺,好睡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