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没有移开视线,依旧固执地看着她,声音很轻,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
既像是在对严初说,又更像是在绝望中给自己寻找最后一丝微光,鼓励自己不要就此放弃:
“没……关系……你们……不是还未成婚么……”
这句话给了他继续挣扎的勇气。
他抬起另一只手,用指节分明、却微微颤抖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拭去自己颊边的泪痕。
那牢牢攥着严初手腕的力道,不知不觉间松了几分,
不再是禁锢,而是变成了一种带着无尽眷恋与不甘的摩挲。
他面上竟奇迹般地恢复了几分往日那清冷矜持的模样,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而执拗:
“他裴衍幸既能等到你和离之后……那我沈淮之,又为何不能在你尚未成婚之时,堂堂正正地争取你?”
话语里的偏执与决心,令人心惊。
“郡主,让他好好地爱你,宠你,珍惜你。只要他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他便会,永远地失去你。”
严初怔怔地看着那颗斗大的泪珠,从沈淮之清隽的脸颊无声滑落。
她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
她记忆里的沈淮之,永远是那般清风朗月,冷静自持,
何曾有过如此刻这般……情绪失控,甚至近乎于低声下气、舍弃所有尊严的模样?
她不想要他这样。
他本该是那个立于朝堂之上从容不迫、挥斥方遒的沈大人,
该是那个自信昂扬、明眸善睐,自有其风华与骄傲的沈淮之。
而不是此刻这个,因为爱而不得,在她面前流露出如此脆弱和卑微一面的男人。
她想告诉他,他值得更好、更完整的爱。
他应该遇到一个能够全身心爱他、怜惜他、懂得他所有骄傲与辛苦的人。
那个人,或许正在未来的某个地方等着他,但那个人,从来就不该是她。
“郡主,”
最终还是沈淮之先松开了手,那力道撤得缓慢而艰难,仿佛在剥离自己的一部分。
他轻轻将她的身子转向她寝居的方向,
“快回去吧,夜深露重……好好睡一觉。”
他凝望着她的背影,用尽最后的气力,将那句注定得不到回应的爱语,再次郑重地捧出:
“明日醒来,愿你依旧如太阳般灼灼耀眼,明媚如初……记住,无论何时,我沈淮之,永远爱你。”
严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寝居的,整个人如同梦游般恍恍惚惚,脚下的路似乎都变得不真实。
直到躺倒在柔软的床榻上,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他方才紧握的力度和泪水的微凉,一切都显得如此荒诞而不真切。
她所不知道的是,自她与沈淮之在廊下相遇的那一刻起,
另一道身影便始终静默地伫立在廊柱后的阴影深处,将方才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裴衍幸在沈淮之失控地攥住严初手腕的瞬间,汹涌的怒意与保护欲让他立刻就想现身将他的初初护在身后。
可他最终还是强行压制住了那股暴戾的冲动。
他深知,这是初初必须亲自面对和了断的过往。
他的出现,只会将事情推向更复杂的境地,甚至可能伤害到初初。
他应该给她处理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