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观礼区时,猎场早已热闹非凡,各路人马满载而归。
轩王一马当先,马鞍旁挂着硕大的野猪,侍卫们还抬着成串的野兔。
其余皇室宗亲也不遑多让,马背上搭着小鹿、野雉等猎物,唯有——
璟王殿下马侧孤零零悬着只灰兔,在众多猎物中显得格外寒酸。
他倒是不甚在意,正与身旁侍从谈笑风生,显然对骑射之事兴致缺缺。
观礼台前,轩王已被众人团团围住。
兵部尚书捋着胡须连声称赞:
殿下箭术群,这野猪最是凶猛难猎,可见殿下武艺精湛!
这秋狝一战,魁之位非殿下莫属!几位年轻官员抢着附和,谄媚之态溢于言表。
轩王漫不经心地擦拭着弓弦,目光却越过人群,恰好与严初四目相对。
夕阳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少年意气风的模样,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声龙章凤姿。
这世界的男主男配一个个都好看的让人没脾气。
严初叹气。
要不是看过原书,谁能相信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反派。
那看似随意搭在弓弦上的手,在原书里曾亲手拧断过多少人的脖颈?
而璟王面上虽总是一副纨绔不羁模样,
可与之接触的人都知道这位王爷宅心仁厚,从不滥杀无辜,甚至连猎得的兔子都要放生。
这也是沈淮之为何选择辅佐璟王的原因。
这江山终是要易主的,与其让嗜血的豺狼坐上那个位置,不如选一个会为受伤的兔子解绳结的人。
远处璟王直起身,随手掸了掸衣摆上的草屑。
他转身时,腰间玉佩与酒壶相撞,叮当作响,活脱脱还是个纵情声色的闲散王爷模样。
可那双映着晚霞的眼睛里,分明藏着星火。
行宫方向的灯笼已次第亮起。
严初眼见轩王与众臣寒暄完毕,正要登车离去,急忙提起裙摆小跑上前。
轩王殿下!她气息微乱地拦在马车前,臣女有事相禀。
玄色车帘纹丝未动,只传来裴衍幸略带沙哑的声音:本王有些乏了。
车轮碾过青草的声响中,又飘出一句:严初妹妹不妨上车叙话。
严初一愣。
这是什么话?
“殿下,这于礼不合。”严初以为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赶紧说道,“是臣女思虑不周,打扰殿下休息,臣女告退。”
说完,微微倾身一拜,就要离去。
一声,织金车帘突然被掀起。
裴衍幸半张脸隐在车厢阴影里,眼底虽有倦色,却不见半分不耐。
他修长的手指扣在窗棂上,骨节微微白:但说无妨。
夜风拂过,将他束的缎带吹得轻轻晃动。
严初这才注意到,这位向来衣冠楚楚的王爷,此刻领口竟松散地敞着,露出锁骨处一道新鲜的血痕——
想必是今日围猎时受的伤。
见状,严初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递上那柄一直携带的匕,“臣女特来归还殿下所赐。”
她声音清亮,“此物贵重,臣女受之有愧。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待他日若真能立下尺寸之功,再向殿下讨赏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