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跳动间,满桌菜肴的热气渐渐消散,严毅还在絮絮说着对女儿的牵挂。
一直沉默着为安阳侯添酒的沈淮之,却突然放下酒壶。
目光看向严毅,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寻常公务:
“岳丈大人,此番您来府中,正好有一事,下官需告知于您。”
严初正低头抠着碗沿,心里还在琢磨怎么瞒住和离的事。
听到这话下意识抬起头,还没反应过来沈淮之要讲什么,就见他薄唇轻启,缓缓说道:
“下官和郡主打算和……”
“哎!”
“离”字还没出口,严初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几乎是扑到沈淮之身边,伸手捂住他的嘴。
严毅被这小两口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怔,疑惑道:
“淮之要和初初如何?”
沈淮之被严初捂着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没挣扎。
只是抬眼看向严初,佯装出一副讶异的模样,仿佛刚才要开口说和离的人不是他。
“父亲莫要误会,”
严初强扯出一抹笑,暗中朝沈淮之递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沈大人是说,我们打算和和美美地过日子,请您放心。”
和离之事绝不能让父亲知晓,至少现在不能。
严毅见女儿这般维护沈淮之,又瞧着两人眼神互动的模样,反倒放下心,朗声笑起来:
“那便好,那便好。你们小两口和睦,为父就放心了。说起来,为父还想早点抱外孙呢,你们可得加把劲啊。”
“咳咳——”严初直接被这话呛得满脸通红。
她这老父亲,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沈淮之倒是淡定,递过一盏清茶,还顺手在她背上轻抚两下,语气温和却意味深长:
“下官……都依郡主的。”
晚膳就这么在一波三折的尴尬中结束了。
严毅喝了不少酒,又说了许久的话,精神也有些乏了,便没在沈府留宿,坐马车回了安阳侯府。
留下严初与沈淮之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较量。
“郡主这是何意?”沈淮之先制人。
严初软下声气与他商量:
“父亲近来已经承受太多打击,我那妹妹行事不端早已让他心力交瘁。在这个节骨眼上,咱们和离之事能否先瞒着他?暗中进行可好?”
沈淮之唇角微扬,眼底却不见笑意,
“暗中进行于下官并无益处。倒是郡主一朝恢复自由身,若被旁人瞧见与其他男子往来,难免又要将污水泼到下官头上。”
“我保证!”严初急忙表态。
“在和离之事公开之前,必定安分守己,绝不做出任何有损你名声之事。”
“既如此,”沈淮之略一沉吟,终于松口,
“和离的时机,便由下官来定。”
严初一寻思。
也行,反正她本就打算等严归夷的事彻底解决,父亲不再为妹妹烦心后,再提和离的事,眼下确实不急于一时。
于是,两人各退一步,就此达成共识。
严初承诺在和离前必会谨言慎行,绝不损及沈淮之的声名;
而沈淮之亦答应会配合她演足恩爱夫妻的戏码,暂且宽慰安阳侯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