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表现,我很满意。”
欢竹寻了处光滑的山石坐下,气息微促,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经过方才那一场酣畅淋漓的交锋,她心底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消散。
苏衔月,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的确是个值得她认真对待的“好目标”。
苏衔月听着这句略带歧义的评价,微微蹙眉——
他倒是头一次体验到这种被人“评头论足”还表示满意的感觉。
心下觉得新奇又好笑,便不甘示弱地回敬道:
“哦?大小姐这就满意了?小生会的可远不止这些,更有许多‘长处’……等着您慢慢掘呢。”
他尾音拖长,带着几分暧昧的暗示。
欢竹却完全没听出他话中的弦外之音,只当是寻常的客套与自谦,还格外认真地点头附和:
“那是自然。我相信苏公子定然深藏不露,远不止今日所见。”
“……”
苏衔月看着她那副全然坦荡、毫无杂念的模样,一时语塞,随即失笑。
得,这位大小姐根本听不懂这些不很清白的调侃。
他心下莫名一松,先前那点因被“品评”而升起的好胜心也化作了无奈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味。
顺势便在她身旁那块并不算宽敞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距离瞬间被拉近,手臂几乎相贴,甚至能感受到彼此身上未散的温热。
他侧过头,将那个小巧的瓷瓶递到她眼前,语气自然又带着点耍无赖的懒散:
“方才比试牵动了旧伤。大小姐好人做到底,帮小生上个药如何?”
欢竹并非扭捏之人,略一沉吟,便接过了瓷瓶。
“伤在何处?”
她问,语气平静得像在询问一件公务。
苏衔月眼底笑意更深,十分自然地侧过身。
抬手松了松左侧衣襟,
将肩膀至锁骨的一片肌肤和那处隐约可见的旧伤疤痕暴露在林间的日光下。
动作行云流水,坦荡得仿佛只是撩开一层纱幕。
“这里。”他指了指旧伤位置,语气轻松,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早年落下的根子,偶尔会闹点脾气。”
欢竹的目光在他线条流畅的肩颈处停留一瞬,随即垂下眼。
拔开瓷瓶的木塞,将少许淡青色的药粉倒在指尖。
她凑近了些,微凉的指尖带着药粉,轻轻触上他那处旧伤疤痕。
她的动作极其专注认真。
每一个按压都力求将药力揉开,指尖带着一种稳定的力量感,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苏衔月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的微凉和药粉带来的丝丝灼热感,以及那之后渐渐化开的舒缓。
她呼吸清浅,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他颈侧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难以言喻的痒意。
他原本带着几分戏谑放松的身体,不自觉地微微绷紧了一瞬。
空气中弥漫着药草的清苦气息,和一种无声蔓延的、比方才刀光剑影更令人心绪不宁的静谧。
“这药力道不错。”
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哑了几分,试图打破这过于旖旎的气氛。
“嗯。”
欢竹头也没抬,依旧专注于手上的动作,语气是一贯的平静。
“军中的方子,见效快。但根治还需配合针灸和内力疏导。”
她说完,像是完成了一项重要任务,利落地收回手,将瓷瓶塞好,重新递还给他。
“好了。三日内勿要此处用力过猛。”
苏衔月看着她那一副“事毕”的坦然模样,再对比自己方才心头那点莫名的波澜,忽然低低地笑出声来。
“大小姐,”
他一边慢条斯理地拢好衣襟,一边看着她,眼底流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