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禹的手指还扣在药匣边缘,铁牌的寒意顺着传令兵的手掌传过来,像冰贴在皮肤上。他没动,也没松手。
“镇魔司召见,即刻报到。”那人又说了一遍,声音不高,却压得人耳膜紧。
小七站在他侧后半步,手指悄悄勾住了他的衣角。她没说话,但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了过来。
青禹低头,看着自己沾了泥水的鞋尖。雨开始落了,一滴砸在铁牌上,出轻响。他慢慢松开药匣,抬起手,像是整理袖口,实则指尖在袖内划过一道弧线,触到内衬里那张刚画好的隐息符。
符纸微热,已被激活。
“是。”他应了一声,声音低,带着点山里孩子该有的怯意,“我这就跟您走。”
传令兵点头,手从兵刃上移开,但仍站在巷口,挡着去路。他没转身,也没让路,就那么站着,像一堵墙。
青禹没动,也没再说话。他只是把药匣往怀里收了收,目光落在对方肩头——那里有一片湿痕,比别的地方颜色深,是雨水先落下的位置。
雨势在变大。
就在这时,药匣里的残剑轻轻一震。不是预警,也不是共鸣,而是某种熟悉的、极细微的颤动,像有人在剑柄上敲了一下。
青禹眼皮一跳。
是青丝。
它醒了,而且察觉到了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侧了半步,借着低头整理竹篓的动作,眼角余光扫向身后巷子深处。雨水顺着屋檐连成线,打在石板上溅起水花。三十步外,拐角处的阴影里,有个人影正缓缓靠近,脚步轻,但频率一致——是训练过的步伐。
援兵来了。
而且不是一个人。
青禹呼吸一沉,立刻明白:这不是召见,是围捕。顾长风没打算留活口,也没打算给他进镇魔司的机会。一旦他迈出这一步,就会被当场拿下,甚至直接“意外身亡”。
他不能走。
也不能硬拼。
他缓缓抬起手,像是要扶一下被雨打湿的额,实则指尖在掌心迅掐出一道灵印。木系灵力顺着经脉往下沉,藏在脚底,像埋进土里的种子,无声无息。
雨越下越大。
传令兵终于抬脚,往前半步:“走吧。”
就在他迈步的瞬间,青禹动了。
他右脚猛地一踏,木系灵力自足心爆,地面青苔瞬间生出细根,缠住鞋底,借力弹起。同时,他双臂一展,药匣打开,青丝从缝隙中窜出,蛇尾在匣沿一扫,三张叠在一起的“幻影符”飘然落下。
符纸遇雨即燃,青光一闪,化作七道残影,分列巷中不同位置——有蹲着的,有后退的,有抬头看天的,还有一个正往墙边靠。
传令兵愣了一下,眼神立刻锁定其中一道——那个扶着药匣、低头不动的身影。
他抬手拔刀,一刀劈下。
残影散了。
但青禹本体早已借着幻步的第一重错位,滑到了巷子左侧墙角。他没停,脚尖一点湿滑的石板,整个人贴着墙根疾行,像雨中一道影子。
“在那边!”传令兵怒吼,转身追来。
可刚迈两步,脚下突然一紧。
低头一看,数根藤蔓破地而出,缠住双腿,勒得极紧,像是活物绞杀猎物。他用力挣,藤蔓却越收越紧,还带着湿滑的黏液,一碰就麻。
是木灵锁符。
青禹反手甩出的三张符,两张落空,一张命中。符纸被雨水浸透的瞬间,藤蔓从地下钻出,专锁下盘。
传令兵单膝跪地,刀插进石缝才没摔倒。他抬头,巷子里只剩雨声,和那几道渐渐消散的残影。
青禹已经不在了。
他咬牙,正要运力震断藤蔓,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响。
是瓦片被踩动的声音。
他猛地抬头。
雨幕深处,一道青色身影正拉着一个小女孩,跃上屋顶。药匣背在身后,短木剑垂在腰侧,脚步轻得像踩在云上。
是青禹。
他没逃向城外,反而往高处走。
传令兵瞳孔一缩,立刻意识到——对方根本没打算藏,而是要借地形打一场追击战。
他怒吼一声,终于挣断藤蔓,翻身站起,拔刀就往墙边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