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废墟的土地开满了鲜花,粉色丶白色丶黄色丶紫色,五颜六色,充斥一片生机。
而他就在这种情景下牢牢抱紧五条悟,一旁的灰原雄一脸“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的表情,但偷偷瞄他们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夏油杰回过神,意识到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原本漏瑚头颅的位置变得空空如也。
“漏瑚被同伴救走了。”五条悟的指尖轻轻按在他後颈,像在安抚受惊的猫咪,“不过,刚才杰喊我名字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要哭了哦。”
夏油杰不太高兴,还好悟现在看不到他的表情,就任性一回吧。
同伴,你看,哪怕是咒灵也是有同伴的。
五条悟却没有。
就连幻觉都在告诉他,失去的重量有多沉。
夏油杰知道此刻应该对悟解释自己刚才怪异的举动,为什麽在烟雾中了这种低级的幻觉,为什麽喊悟的名字,为什麽会抱住他,为什麽在害怕……可是他此刻什麽也不想说,原本想要松开的手又重新收紧,耍赖一般将额头抵在五条悟的下颌处,感受着战後的平静。
也许是暴风雪前的宁静。
五条悟垂眼,只能看见夏油杰的丸子头,洗发水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他的挚友平生第一次如此依赖他。
刚才在烟雾中他和灰原雄都没有受到烟雾的影响,只是听到了夏油杰焦急地喊他的名字,见到他後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飞扑过来抱住他。
以前,夏油杰总是想要保护他,自以为是安排好五条悟应该走“阳关道”,却又固执地选择独木桥走到黑。
灰原雄先前便察觉到两个前辈相处方式透着一股诡异的别扭,就像是两人互相在意对方到要死却硬装成不在意的样子,都带着一层假面互相试探。好不容易有个和好的机会,他觉得还是不要在一旁当电灯泡了。
环顾四周,只有面前的帐篷可以躲一躲。
他悄悄钻进去,擡头便撞上一双血红眼睛,吓了一跳。
还好他现在是咒灵,被吓到了也不会産生生理反应,不会像以前一样大叫,不会心跳加速,不会躲到七海的背後。
蒙尘的记忆隔着往生的雾霭,却在此刻露出冰山一角。
还是人类身份的时候总和七海一起出任务,稍微遇到点事情便会大惊小怪,还好七海并不曾怪罪他。被咒灵惊吓到大喊大叫地躲在七海背後,然後七海就会在旁边一脸无语地看着他,最後还是会心软地把他护在身後,解决掉咒灵。
但其实更多的时候他是故意躲到七海身後的。
第一次见到七海便觉得这个同期一副少年老成的做派,偶尔的毒蛇吐槽反差萌巨大。
所以当他躲在背後,出其不意给咒灵最後一击时,会得到七海赞扬的眼神。
想到这里,灰原雄笑了起来,那双血红眼睛的主人没想到这个小孩不仅不怕他,甚至还冲他笑。
刚萌生出意识的咒胎没有接受过教化,只是凭着本能觉得面前的小男孩并不普通。
“你是谁?我的同伴吗?”咒胎身上布满了缝合线,就像是将不同咒灵缝合到了一起形成新的咒灵,血管像红色蚯蚓般爬过半透明的皮肤。它被黏在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上,吊在帐篷顶部。
咒胎沉睡的时候总能听到有声音在他耳边絮叨,“真人,你快醒来吧,我们需要你的能力,你是我们的同伴。”
这样的话他听了太多,很多人都在对他讲。
它想,好烦的同伴,等它醒了一定要给它们一个教训,让它们以後再不敢在睡觉的时候吵闹。可它又觉得很孤独,想要快点醒来,跟这些同伴团聚。
灰原雄很快地否认了,“我不是你的同伴,我有自己的同伴哦,是有漂亮金发的高大男人,才不是你这种被困在小小帐篷里出不去的丑八怪。而且我也不会当你的同伴的。”
咒胎闻言没有生气,只是一颗巨大的血红眼珠不停地转动着,就好像他体内的灵魂被割据,一个灵魂想看这边,另一个灵魂想要看那边,场面类似于电子游戏里不停跳动的小球一样令人眼花缭乱。
灰原雄看的头晕,不再盯着咒胎看。
咒胎似乎只是好奇,又或许是寂寞,干巴巴地又问:“你为什麽不愿意当我的同伴呢?”
过了一会,它想了想,加了一句,“我会变成你喜欢的男人,会好好保护你,你当我的同伴好不好?”
不好。
灰原雄觉得他说得不对,纠正他的话,“我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我的同伴。”
咒胎觉得这个小孩一点儿也没意思,确实不是在它沉睡的时候跟他讲话的有趣同伴,甚至觉得这个小孩也不讨人喜欢,是个讨厌鬼。
它想,怎麽它的同伴还不来找他?不是说需要它吗?
沉默了一会儿,咒胎又觉得无聊了,“我叫真人,你叫什麽名字?”
灰原雄不喜欢眼前这个咒胎,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帐篷的帘子刚好被掀开,夏油杰和五条悟一前一後走进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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