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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漠载离忧(第3页)

“既然有刺客,就得找线索。”艾玙头也不回,声音顺着风飘过来,“我去见的人,见过刺客的身手。”

李卷柏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艾玙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拐角,终究没再追上去。

艾玙闯进那间偏僻的偏殿时,浓重的血腥味挤满了整个房间。

阿离趴在床沿,单薄的肩膀剧烈起伏,每咳一声,嘴角就溢出一点黑血,染红了青灰色的被褥。

“阿离。”艾玙快步上前扶住他,指尖触到他後背,只觉得一片滚烫,“是我,艾玙,我回来了。”

阿离的身体猛地一僵,缓缓擡起头。他的眼睛原本浑浊蒙尘,此刻骤然清明,亮得吓人,可那是回光返照的亮,是油灯燃尽前最後一跳的火苗。

阿离死死抓住艾玙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艾玙的肉里:“看……看我。”

阿离的另一只手原本垂在身侧,此刻缓缓擡起。

胳膊因为脱力而不住颤抖,却硬是绷紧了肌肉,保持着握剑的姿势虎口张开,四指扣住掌心,手腕微微内收,像正握着一把无形的剑。

接着,手臂猛地向前一送,轨迹刁钻,带着一股凌厉的狠劲,但在中途顿住,指尖虚虚一挑,又迅速翻腕,手背朝上,指尖斜斜指向地面,那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却透着一股熟悉的韵律。

“像……像这样……”阿离的声音气若游丝,每说一个字都要喘半天,眼神死死盯着艾玙,生怕他漏看一个细节,“再……再这样……”

阿离又重复了一遍,手腕翻转时,因为牵动伤口,疼得浑身一颤,黑血从嘴角涌得更凶了。

艾玙看着那招式,这起手式,带着茶家符咒的灵动,腕间翻转的弧度,像极了画符时笔锋的转折。

阿离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艰难地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还……还像……无情慕昭的剑招……”

艾玙彻底愣住了。

茶家与沧溟玄阙,一个擅符咒,一个精剑道,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刺客的身手怎会同时沾着两派的影子?

“还有吗?”

“没有什麽大事,我就是……就是想死在你的怀里。”阿离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气息奄奄里带着恳求和执念,可眼泪源源不断掉下来:“我的命是你救的,魂归你身边,也算是……魂归故里了。”

阿离颤抖着擡起手,枯槁的指尖抓住艾玙的袖口,指甲缝里还嵌着逃亡时沾的泥垢,黑黢黢的,蹭在艾玙干净的衣料上。

喉间发出破碎的气音,每一个字都像被刀刃绞碎了才勉强吐出来:“没什麽要紧事……真的……”

阿离的指尖徒劳地往前探,想再贴近艾玙的心口一点,但没了力气,只能软软地搭在那片布料上:“我只是……想在你怀里合眼。当年在……”

话没说完,剧烈的咳嗽让阿离猛地弓起脊背,似一只被折了翅膀的鸟,殷红的血顺着衣襟往下晕,“让我葬在你身边好吗?别烧我……我怕烟,烟一散,就再也寻不到你了……”

阿离再次浑浊的瞳孔里,映着艾玙模糊的轮廓,那是他拼尽最後一丝力气也要看清的人。

枯槁的手终于垂落,砸在床沿上,发出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响,只馀下最後一句气音,散在风里:“带我回家……”

艾玙僵在原地,心口像被什麽东西堵住了。他想起初见时的场景,那时的阿离和他一样跪着乞讨,浑身是伤,眼神呆滞,像块捂不热的石头。

艾玙那时刚摸透了乞讨的门道,见他总讨不到东西,便好心教他。

“见着穿绸缎的就哭,声音要哑,说自己爹娘死了。见着挎篮子的农妇就笑,说句吉利话,她们心软,多半会给个窝头。讨不到银钱就算了,有点吃食也好,你这样迟早要饿死的。”

可他学不会。让他哭,他只会抿着嘴掉眼泪,半点声音都发不出。让他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吓跑了好几个想给吃食的人。

“你怎麽这麽笨。”艾玙那时也不大,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但还是把自己讨来的半块饼分了他一半。

阿离接过饼,没立刻吃,就那麽攥在手里,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小声说:“我爹娘……真的死了。”

艾玙愣了愣,才知道这呆子不是学不会,是说不出谎话。

如今想来,阿离这一辈子,好像都带着这份笨。学不会讨巧,学不会退缩,认定了一件事,就拼了命也要做到,就像当年攥着半块饼不肯吃,非要等他一起分,就像如今断了经脉,也要憋着最後一口气,把那剑法招式刻进他眼里。

像给他取名字时,自己随口道:“你字离卦,你便叫我阿离吧。”

就叫阿离,艾玙,字离卦,那人说就叫离卦的阿离。

到死,艾玙都不知道他的本名。当时还觉得这人呆头呆脑的,问一句才答一句,半点机灵劲儿都没有,可就是这个呆头呆脑的阿离,记了他这麽多年,念了他这麽多年,连最後求的,也不过是一个能靠着他合眼的归宿。

艾玙缓缓蹲下身,重新握住他垂落的手。

那只手已经凉透了,可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仿佛临死前,还在攥着什麽重要的东西。

“好。”艾玙听见自己说,声音消散在风里,却又沉甸甸地落在人心上,“不烧你,带你走。”

带你回家。

李卷柏在回廊尽头等得焦躁,见艾玙出来,一把拉住他就往偏殿外走,脚步匆匆,声音压得极低:“阿离是在宫外的空地上被发现的,浑身经脉都断了,想来是拼了命才从刺客手里逃出来的。”

李卷柏回头看了眼那间偏殿,眼里带着惋惜:“你是没瞧见,他被擡回来时只剩一口气了,大夫都说撑不过半个时辰。可他偏吊着最後一丝劲,谁说话都不理,就那麽睁着眼等,我们都猜不透他在等什麽……”

说到这里,李卷柏叹了口气,拍了拍艾玙的胳膊:“直到刚才见你进去,他那眼神才算活了。後来才想明白,他哪是想等谁?是憋着股劲,非要把那黑衣人的剑法告诉你不可。”

“他哪是为了报仇?”李卷柏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点复杂的情绪,“他就是觉得,那些招式路数,你或许用得上。这呆子,到死都在想你的事。”

艾玙沉默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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