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丽说:“你之前不是说想要把安东尼的店盘下来嘛,刚刚我跟老安东尼聊了聊,就顺便帮你问了问,这一问才知道,老安东尼也想把那个店盘出去呢,但是……”
“但是?”
“但是也有别人向他开口了,我问了下价钱,那人出价还不低呢,我想说你跟宋先生你们要盘的话肯定不能低于这个价了,你们有这个钱没有啊。”彩丽把价钱跟他说了。
郁林轻轻出声:“啊……”
他抱着胳膊,外面的风呼呼地刮进来,吹得窗口的几根蛛丝飘飘摇摇。
房间里的气味复杂,有葬礼特有的那股鲜花和棺木的味道,还有清理过後依旧残存的淡淡血腥味。
郁林听了彩丽的话有点发愁,这个钱他们是有,但也差不多是他们全部的积蓄了,这实在是有点让人为难。
彩丽说:“我也就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一下,你好好考虑考虑。”
她也觉得有点冷了,才发现窗户没关。
“哎呀这都多久没打扫过了,都结蜘蛛网了,这麽冷的天。”
她转身打算去关窗户。
在她走开後,屋里的味道更重了,郁林皱起鼻子四处看了看,接着瞳孔忽然尖缩了一下,他看到那张废弃的儿童床底下爬出了一股熟悉的白丝……
“彩丽!!”
偏厅正打算放圣乐,大家准备为安东尼献上最後的默哀,忽然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了一声巨响。
宋先生猛地站起来,冲过去打开了门。
房间里杂物散落一地,没有人,窗户大开,窗上的几根蛛丝正在随风飘摇。
郁林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只知道自己是在高速移动,耳边传来的气流破空声尖锐得近似口哨了,他的嘴和眼睛都被大股的白丝捂住了,整个人被缠成蚕蛹,动弹不了,也发不出声。
但他还是试图发出“唔唔”声,企图能被别的什麽人听到,或者被宋先生听到。
可他也知道他的声音实在太小了,被风声掩盖了打散了,就像微不足道的一缕叹息,根本不会被人听到。
等他终于冻得没有一丁点儿力气发声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终于停了下来,周围的风声停了,空气里有很重的陈腐味和灰尘味儿,旁边的彩丽在发出“呜呜”声。
彩丽也被一起绑来了,郁林的心哇凉的,沉到谷底,这下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谁能知道他被绑了。
谁绑的他,绑他做什麽,他一概不知。
不,谁绑的他他大概还是能知道的,必定就是这段时间作乱的宋先生嘴里的他的同类。
可是绑他做什麽,他已经有宝宝了……
正在他尝试蛹动身体挣扎的时候,蒙在他眼前的白丝忽然撤去了,视野重新恢复,他眯了一下眼睛。
他面前蹲着一个眼窝深邃的漂亮女人。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安东尼全家福上的那个女人。
旁边彩丽的眼睛也被松开了,她不断地发出惊恐的“唔唔”声,拼命往後退。
郁林也往後退,但他退不开。
这是一间昏暗的破屋子,很小,像是山上那种守林员住的小屋,门窗都破破烂烂的,陈旧的沙发和地面都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墙角都结了蛛网,似乎已经废弃很久了。
地板上躺着的不只有彩丽和他,在他们的旁边,还有两个全身裹着白丝的人,声息全无地躺在那里,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彩丽发出闷在喉咙里的尖叫。
郁林也想尖叫,他面前的女人歪着头盯着他,用指尖慢慢地划过他微微凸起的腹部。
“卵。”女人轻轻张开口说,“好吃。”
郁林一下绝望了。
他终于知道宋先生为什麽整天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了。
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