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萧关看着桌上寥寥几份主动交田的清单,眉头微蹙,“看来这些人是铁了心要跟朕对着干。”
明几许递上一杯热茶,语气淡然,“急什麽,再过三日便是春耕庆典,按惯例,皇室宗亲和文武百官都得出席,到时候,他们自会有动作。”
春耕庆典是大梁的传统,每年春分时节,皇帝会亲自到城郊祭拜神农,再扶犁耕地,祈求一年风调雨顺。
往年的庆典不过是走个过场,可今年,却成了各方势力暗中较劲的舞台。
庆典前一日,周敬之的府邸里,几人再次聚首,这次连赵王都亲自来了。
“明日庆典陛下要扶犁耕地,百官与宗亲都得在旁观礼,这是我们最後的机会。”赵王压低声音,眼中闪过疯狂,“我们要在祭坛前集体下跪请愿,要求陛下废除改制,法不责衆,他总不能把我们所有人都抓起来?”
周敬之点头,语气带着侥幸,“没错,诸位大人都是大梁的根基,他若真处置了我们,谁来帮他治理天下?再说,太上皇还在,他总得顾及皇室颜面。”
“万一……他真的不顾及呢?”崔明远小声问,语气带着一丝不安。
周敬之拍了拍胸脯,信心满满,“放心,我们有这麽多人,还有两位王爷,陛下若是动了我们,天下人都会说他残暴,到时候,陛下就算有火器营,也挡不住天下人的非议。”
几人相视一笑,仿佛已看到改制废除,自己继续坐拥良田的场景。
次日清晨,天都城郊人山人海。天还未亮,百姓们便从四面八方赶来,有的带着小板凳,有的提着篮子,里面装着馒头和水,都想看看新帝亲耕的场景。
辰时三刻,雁萧关身着祭天礼服,在百官与宗亲的簇拥下走向祭坛,阳光洒在他身上,却没让他的神色柔和半分。
祭拜仪式刚结束,雁萧关正准备扶犁耕地,赵王突然上前一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土地改制害苦了天下,搅乱了朝局,臣恳请陛下废除改制,还大梁一个安稳。”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又有多位官员及十位宗亲纷纷跪倒,齐声喊道,“恳请陛下废除改制。”
声音震天,引得周围观礼的百姓议论纷纷。
“这是怎麽了?”
“他们为什麽要废除改制啊?俺们都有地种了。”
“是不是怕自己的地没了?”
百姓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看向官员们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满。
雁萧关停下手中的犁,转过身,目光扫过跪倒的人群,声音冰冷,“你们说改制害苦了天下,可朕看到的,是北境流民有了地种,是天下农户不再被豪强欺压,是无田百姓不用再缴纳人头税,到底是谁在搅乱朝局,你们心里不清楚吗?”
赵王擡起头,语气带着一丝威胁,“陛下,臣等也是为了大梁好,若陛下执意不改,臣等便长跪不起。”
雁萧关一声冷笑,赵王还欲再言,却不想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是神武军。
陆从南率领三千神武军,手持突火铳迅速将祭坛包围,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跪倒的官员与宗亲。
“陛下有旨,所有阻挠改制者,即刻拿下。”陆从南的声音洪亮,震得人耳膜发颤。
百姓们惊呼一声,纷纷後退,却没人逃跑,他们早已受够了豪强的欺压,如今见皇帝动了真格,反而个个眼中放光,等着看这些人倒霉。
更有人激动地喊道,“陛下英明,不能让他们毁了改制,咱们还要靠地吃饭呢。”
赵王脸色惨白,声音颤抖,“陛下……你……你敢动我们?就不怕天下人言你残暴,日後在史书上留下个暴虐无道的名声。”
雁萧关冷笑一声,擡手示意,官修竹从人群中走出,手中拿着一沓罪证。
他将罪证扔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周敬之贪墨赈灾款十万两,强占民田三百亩,崔明远私下与蛮族通商,贩卖铁器,赵王圈占京郊良田千亩,逼死农户三人……”
百姓们涌上前,捡起地上的罪证,看清上面的内容後,瞬间炸开了锅。
“原来去年的赈灾款被他们贪了,俺们村去年闹旱灾,朝廷的赈灾粮到现在都没见着。”
“我表哥就是被大官逼死的,他不肯交田,就被人打断了腿,最後投河自尽了。”
“他们还通敌?陛下,绝不能轻饶他们。”
愤怒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官员与宗亲们吓得浑身发抖,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
周敬之想要起身逃跑,却被神武军士兵按住,动弹不得,赵王则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着,“完了……全完了……”
雁萧关走上前,目光扫过人群,声音坚定有力,“土地改制一事不可更改,往後谁再敢阻挠改制丶欺压百姓,无论是官员还是宗亲,朕定斩不饶。”
百姓们瞬间欢呼起来,呼喊声震彻云霄。
神武军士兵将跪倒的官员与宗亲一一押走,百姓们跟在後面,有的扔菜叶,有的骂骂咧咧,直到他们被押进大牢,才渐渐散去。
阳光依旧明媚,雁萧关重新握住犁柄,在田地里犁下第一垄土。
泥土的清香弥漫开来,明几许站在他身旁,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笑意,这场改制风波看似凶险,却终究以他们的胜利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