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寝室的谢隐是纪枭的兄弟,谢隐不爱参与纪枭的聚会,在校时也不大往来,‘江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招惹了谢隐,这才被护短的纪枭找上了门。
回校时起了风,还没上到天台,爬楼途中,江粟就被天台吹下来的风吹得後背发凉,遮挡眼睛的额头被吹向脑後,露出了如白瓷般干净的小脸。
平时低头驼背,尽量降低存在感的家夥陡然露出真面貌,蒋潜不由看呆了。
他就住在江粟隔壁,经常会去江粟的宿舍窜门,和除江粟以外的其他三人都聊得来,唯独江粟,他打一开始就不想接触,也根本不屑去关注江粟到底长什麽样。
谁曾想,江粟竟然长得那麽好看,说漂亮都不夸张。
“蒋潜,傻站在那干什麽呢,你还要让枭哥等你多久?”不远处传来略聒噪的男声,蒋潜迅速收回了心神,看到江粟紧蹙的眉头,想到江粟刚才说疼,他松开了江粟的胳膊,脸颊莫名发红,改抓住江粟的衣袖,拉着江粟走向中心那群人。
江粟粗略一扫,天台上估摸有十几个人,他们不去上课,一大早便在这里打牌,更准确说,是在教训人。
人群外围的空地上躺着一个男生,江粟一眼便看到男生脸上的血,和被揍得青红交加的颧骨与额头,男生的嘴巴大张着,正不断喘着气,两颗虎牙早就空了。
江粟紧张地吞咽了几下喉咙,看到男生脚边带血的两颗牙齿时,心脏突突地跳,他直觉自己马上就会落得这个男生一样的下场。
要是最锋利的犬牙被拔掉了,那他还怎麽咬破小羊的皮肤,吸到足够的鲜血呢?
一踏上天台,蒋潜的态度大变,在江粟面前耀武扬威的家夥变得比鹌鹑还要老实:“枭哥,人我带来了。”
人群最中心传来一声不冷不淡的“嗯”声。
冷风呼啸着吹过江粟脸颊,过长的发尾猝不及防扎入眼睛里,让他不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枭哥,是不是搞错了,这家夥在发抖呢,这麽胆小,能做什麽事情呢。”有人讥笑说完,挡在江粟面前的一群人往两边散开,没了遮挡,江粟才看到处于中心位的纪枭。
脑海中同时浮现纪枭的脸,与眼前的少年完美对上了,纪枭长了一张与名字和体型完全不符的娃娃脸,为了打碎这份稚嫩,他特地染了一头嚣张红发,左右两只耳朵各戴了一枚红宝石耳钉,他拥有大部分女人都羡慕的,不管怎麽暴晒都晒不黑的冷白皮,红色反而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面无表情时也看着乖乖巧巧的,但谁都想不到,一眼就觉得可爱老实的少年,会是这所学校最臭名昭着的恶人。
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却各个长得人高马大的,大概是初来乍到就见过苍犽那种体型的,见到纪枭这群人,江粟再没了吃惊,但被纪枭扫了一眼,江粟还是吓到了。
娃娃脸少年笑得十分可爱,眼神却流露出危险。
纪枭扔掉手中最後一张牌,从板凳上站了起来,眨眼间就站到了江粟面前。
半个头的身高差距让江粟更加紧张,却不敢往後退,他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接受纪枭的审判。
“江粟?”纪枭一边说着,一边弯下了腰,突然朝江粟脸上吹了一口气,将那碍事的头发吹开了一些。
江粟下意识垂下脑袋,额发刚吹开又垂落了下来,比刚才还严实地挡住了他的眉眼。
纪枭觉得无趣,站直身体,含笑道:“你昨晚约谢隐去後山,是想对他做什麽?”
温柔声音里掺杂的威胁意味让江粟放松不下来,他吞吞吐吐道:“散丶散步。”
纪枭嗤笑出声,嫌脏似的,隔着一张纸巾掐住了江粟的脸,笑容顿收,严肃起来时,那张娃娃脸一点都不可爱了,凶相毕露。
“最近有外族人潜入了学校,这所学校是我爸的,我得替我爸收拾一下他们,你说对吗?”
江粟全身上下只有脸颊的肉最多,鼓起的肉挤压着嘴巴,纪枭用了很大的力气,让他疼得说不出话来。
纪枭似乎根本不想听他的狡辩,自顾自接着道:“你约的位置在狼族和羊族的交界处,你是想咬完谢隐後就离开这里,逃到你的族群对吗?”
‘江粟’的计划被纪枭全部猜出来了,江粟心里慌张,没什麽底气地否认:“不丶不是……”
纪枭:“那你为什麽约谢隐在那里见面,你约他想做什麽?”
想到地上男生的惨状,江粟紧张得大脑都混乱了,虎牙像是感觉到了即将被强行剥离的讯号,正隐隐作痛着。
情急之下,江粟不由思考道:“那丶那里能看到星星。”
纪枭一怔:“什麽星星?”
江粟:“我想约谢隐看星星。”
话落,天台陷入了诡异的安静氛围中。
纪枭沉默,似在思考江粟的话,没多久,他就想通般笑了起来:“你喜欢谢隐?”
江粟依旧处于混乱中,听到纪枭的话,他下意识点了下头,不敢否认。
掐着他脸的手倏然松开,江粟垂下脑袋,拼命喘气,新鲜空气涌入喉管,刺刺的疼痛感让他难受,心脏还是跳得很厉害,跟要爆炸了似的。
不待江粟的心跳回归平时的速度,纪枭忽然朝某个方向喊道:“谢隐,你听到了吗?这家夥想泡你诶。”
江粟惊愕擡头,人群再度分开,视野忽然变得开阔,护栏边站着一抹高大身影,黑发少年望了过来,隔着四五米的距离,江粟依然能看清少年浅灰色的眼瞳,看着毫无生气,却在江粟望向他时陡然有了光彩,眸中清晰流露出了厌恶。
剑眉紧锁,薄唇轻啓,带着不加掩饰的嫌恶:“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