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护法嘴里发苦,这他就是想管也管不了啊。
维里斯此时拿着的是把竖琴,广场上太安静,他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两下琴弦,七护法只觉得什麽东西在脑海中震动了一下,但是很快,眼前金色字符闪过,等他回神,却是什麽都没有。
可是就在维里斯拨弄两下琴弦後,整个大广场又开始恢复了喧闹——这次是真的好似什麽也没有发生过,就连不远处的二护法和三护法都颤颤巍巍站起,疑惑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洞,嘴上咒骂不已,用恢复类型的咒法修复着身体。
七护法浑身又是一阵阵寒意冒出来,他骤然明白,刚才那漫不经心的几个音符,有着可怕的力量,让这些魔族一下子就忘记了刚才的魔法光波,那可是照亮了整个魔王深渊的光芒,现在他们一点都没有刚才的惊惧,继续寻欢作乐。
维里斯看着他煞白的脸色,微笑:“你该去面见维斯珀了。”
七护法呆呆点头,忙不叠跑了。
他穿过半个大广场,挡在前面的魔族被他恍惚地推开,一路上脚步虚浮,到了那两个石碑前,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扭头看这一眼,也许是听说了勇者的事情,觉得这两个石碑又要被刻上新的封印咒法,那些脏污的痕迹也会焕然一新,没人知道那是怎麽做到的,也许是封印的咒法天然就是在干净的石碑上拓印吧。
顺着斜坡阶梯往下,他看见熟悉的魔王宫殿,但是今天魔王宫殿外围没有聚集着魔族,很是空荡荡。
和外围一样空荡荡的是宫殿里面,弗洛狄恩已经站在大殿中了,魔王维斯珀坐在上首,这样的场景,七护法又想起了那日秘境中他第一次看见里尼斯特王,孤寂的少年王斜倚在王座上,眉眼倨傲,把玩着王之剑。
维斯珀显然不是这样,尽管他的身体也是有些歪着,但是他的表情很冷淡。
弗洛狄恩站在王座下,表情也有些惊疑不定。
他看见七护法走进来,便问:“刚才发生了什麽?”
维斯珀也眯眼看着宫殿外面,只能看着蜿蜒上去的阶梯轮廓,还有没来得及清理的血污黏着在阶梯上。
七护法踌躇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教皇大人就在上面大广场的事情。
他小心翼翼擡头看了一眼老魔王,发现老魔王还在眯着眼瞧着宫殿外,不知道是不是老眼昏花了,而维斯珀发觉他的视线,就看向了他,七护法赶紧又低下头。
弗洛狄恩看着他脸上的迟疑和恍惚,直觉是他碰到了维里斯,所以又问:“是有什麽人来了吗?”
他问的是“人”。
不过七护法还是踌躇,维斯珀却不耐烦了,“让你说你就说,你在犹犹豫豫做什麽,弗洛狄恩,你去看看发生了什麽事情?”
大不了是勇者打过来了,这又不是第一次。
弗洛狄恩领命离开了,走到大殿门口,碰上难兄难弟似的二护法和三护法,脸上奇怪,这两个魔族肚子上还有个大血洞,这里是魔王深渊,谁把他们打成这样子?还是刚打的……
猛地,他想起来什麽,扭过头看着两个难兄难弟搀扶着走进去,透过贯穿的血洞还能看见王座的影子。
六护法也匆匆跑来了,朝他讪讪一笑,缩着脖子从他身边钻进去,做出了猥琐的姿态。
“滚出去。”维斯珀看着那两个走一步掉两块内脏的魔族,面上嫌恶。
话音落下,二护法和三护法就被强大的冲力丢出了殿外,摔在阶梯上,滚下几圈,然後瘫在地上不动了。
七护法见状站在旁边,低着脑袋不敢擡头。
六护法也畏畏缩缩地站在了七护法旁边。
弗洛狄恩收回视线,迈步走上楼梯,虽然挺想去补上一脚,但他还是更想去看看是不是维里斯。
按道理说,维里斯闹出这样的动静,上面早就闹哄哄了,怎麽听着和以前没什麽区别……不,好像有乐器弹奏的声音。
弗洛狄恩心里想着,步子却不紧不慢,那乐器的声音越发的清晰。
魔王宫殿内,维斯珀也听见了乐器弹奏的声音,这是少见的,大广场上的靡靡之音传到宫殿内,他正皱着眉。
作为魔族的至高血脉,他的五感是极度敏锐的。
但是接下来的声音就无关他的五感是否敏锐了,整个大殿内都听见了远远出来的嗓音。
“这大护法向魔王进献了一批美人,魔王大人却唯独看上了侍奉美人的粗使女仆,夜半,魔王大人掐着女仆不算纤细的腰身,按在魔王宫昏暗的角落中,眼睛猩红。”
“女仆佯装气恼推搡,魔王大人便愈发来了兴致。”
“你在玩火吗?他抓住了女仆的手腕。”
“女仆一惊,两行泪水滑落,十分羞恼怨愤,却说,魔王大人,并非我不爱你,只是我已经有了大护法的孩子,我实在不能——”
轰——维斯珀只觉得脑中有什麽炸了。
刚走到两座石碑旁边的弗洛狄恩也觉得脑海中有什麽弦猛地断裂开来。
大广场上一片诡异的寂静,进行原始大圆满运动的魔族停了下来,互殴的魔族也撒开了手,就连不知道飞去哪里的乌鸦也重新站在了歪脖子树上。
站在魔族中的龙嘴巴张圆,发出了一声——
“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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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维里斯:虐待老人中^^
那一刻,维斯珀想起了五十多年前被维里斯造谣支配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