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堂春几乎快要被他气笑了,向名烽依然自顾自说着:“爱情不是必需的东西,等你以後就会明白……只有亲情,只有身边的亲人,才是生命中当之无愧的珍宝。”
“你要是没什麽想说的,我就走了。”
“等等。”向名烽叫住他,“你母亲的骨灰,我当年叫人从研究院的废墟中打扫出来了,派人埋在了墓碑的下面。”
“倘若我死了,逢年过节,能不能顺便也给我烧点纸?要是能埋在她旁边最好……”
他还没有说完,林堂春就已经放下电话走了,只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向名烽慢慢放下电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终于像一个孩子一样颓废地弯下腰去,呢喃道:“姐姐……”
我输了。
“你会原谅我吗?”
不原谅也没关系。因为我马上就要见到你了。
等到了地下,我再亲自向你赎罪。
当年珍重牵着姐姐的手的小男孩被他亲手扼杀,再然後,他一个人走上一条名为权力的不归路,即使黑暗血腥肮脏不堪,但是他知道这是唯一一条能够庇护姐弟二人的道路。
他清算父亲,了结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可是到头来最亲近的手足和他渐行渐远,甚至和他走上了全然相反的对立面。
曾经相依为命会护着他给他讲睡前故事的人最终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走到一起,他们还有了一个孩子,孩子的百日宴他没有被邀请,但仍然还是去偷偷瞧了一眼,幸好长得像他母亲。
那场爆炸葬送了他最後一个亲人,也炸毁了他的回头路。
几年後,当他再见到流淌着姐姐血脉的孩子的时候,即使多年未见,还是能从人群中清楚地认出了他。这个孩子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只要在世上一天,他就随时可能因此自食其果自断生路,下属接二连三劝他早日除掉这个隐患,可是他回想着林堂春的眼睛,说:“我不想再杀她第二次了。”
如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林堂春走出法院大门的时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阳光暖洋洋地照在他身上,他感觉前所未有的松快和恬静,好像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出乎意料地,法院外的媒体已经走光了,他本以为迎接他的会是满目的闪光灯和无数记者,可是场外一片寂静安详,像什麽也没有发生过,好像所有都是他的一场梦一样。
一股冷风迎面而来,林堂春不禁缩了缩脖子,刚想赶紧坐车回去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小春!”
他定睛一看,荣清正在向他挥手,走在他後面的是郑天忆,旁边是穿戴整齐一丝不茍的周洄,手上还捧着一大束金黄灿烂的迎春花。
“你们怎麽来了?”他颇有些惊喜地迎上去,眼神却黏住两人身後的人不肯放。
荣清看穿了他的心思笑了笑:“某人这几天费尽心思的复健可不是没有成效的。”
林堂春从周洄怀里接过了那捧迎春花,再仔细一看周洄,额前几缕头发整齐地垂着,一看就是精心做了造型,灰色的大衣显得整个人成熟稳重有魅力,身上还飘着一股淡雅的松柏味。
郑天忆不屑地啧了一句:“孔雀开屏。”又转头向林堂春粲然一笑:“恭喜你啊小春,二审胜诉了。”
林堂春谢了一句,和周洄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两人却像是开了屏障一样,别人怎麽插都插不进来,荣清干脆把郑天忆拉走美名其曰去逛逛,郑天忆一边嚷嚷法院附近有什麽好逛的一边心甘情愿被拉走了。
林堂春收回目光看向周洄,只见他淡笑看着自己,眉毛被修得有些锋利,下巴上的胡茬也被剃干净,整个人完全看不出来还在病中。
“你这样出来,刘医不会骂你吗?”林堂春贸然的一句话让周洄差点破功。
他轻咳一声:“回去换个药就行了。”
两人慢慢地往回走。
“可惜媒体都没采访到我,你没办法跟我对视了。”
“现在真人就在你的眼前,还有必要在屏幕里见吗?”周洄停下脚步认真道。
林堂春先是笑了一声,而後看了他良久,才声音微颤地说道:“周洄,我胜诉了。”
一切终于结束了。那些所有被埋葬在十年前研究院废墟的亡魂从此斩断土地上的束缚飞去往生,得以安息。
那个寒冷到刺骨的春天终于过去,等冬天一走,就是下一个温暖的春天,万物复苏,坟墓前会长出新的嫩芽和花草。
而周洄会紧紧牵着他的手向前走,像十年前的那个下午,他也是这麽被紧紧牵着从昏暗的地下室走出来。
自此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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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篇文到这里就结束啦!感谢大家陪伴小周小林走了这麽久,从落魄时走到柳暗花明[彩虹屁]番外後面会有很多,暂定是蜜月旅行,if线,娱乐圈综艺,大家想看什麽!这篇文章会有後记,可能会在番外1的作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