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第二种情况……也需要分成两个方面来讨论。”尚坚白放下一根手指,另一只手又竖起两根手指。
“假如两个人因为种种缘故,闹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那就别说睡一张床了,半夜起来捅死对方都有可能。”尚坚白语气平和,“如果是这种情况,建议你的朋友坐下来和他哥好好谈谈,毕竟血浓于水,没什麽是不能说开的。”
……谢告禅应该没有生气到这种程度吧?
谢念否决了这条可能,而後又点了点头:“我会和那个朋友说的。”
尚非玄不置可否,放下右手,左手食指点了点窗沿:“假如两人好到不分彼此,甚至愿意为对方付出所有,在这种情况下,却有一方死活不愿意睡到一张床上……”
“那人心里必定有鬼。”
他语气冷静,字字清晰。
谢念抚摸雪绒的手一顿。
“这种情况和第一种的情况区别在于,起码这人还尚存良知,知道底线在哪里,也知道有些雷池是不可跨越的。”
“但也最不好解决。当事人因为种种原因,可能一时间没办法接受这一事实。”
“……但选择也很多,”尚非玄看了眼雪绒,随後收回目光,“当面说开,装不知道,或者像第一种情况一样,跑得越远越好。”
“殿下……殿下的朋友是怎麽想的?”尚非玄话到嘴边,紧急转了个弯。
谢念回过神来:“不知道。”
他看了眼不远处已经摇摇欲睡的翁子实,确保刚才的对话一个字都没传到翁子实耳朵里:“我有机会问问他。”
尚非玄点了点头:“好。殿下若还有什麽问题,直接喊我就行。”
他摸了把头上的肿包,龇牙咧嘴道:“还好砸到的是头,没砸进锅里,不然白忙活一下午了。”
谢念又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心虚,顺手将手里的雪绒推了出去:“那……把雪绒借给你玩?”
雪绒歪了歪头。
尚非玄眼睛一亮:“真的!?”
没等谢念回答,尚非玄立即伸出手,雪绒相当配合地飞到他掌心里,甚至还伸头蹭了蹭。
尚非玄眉开眼笑:“多谢殿下!”
谢念颔首,目送着尚非玄活蹦乱跳爬上矮墙,带着雪绒回到自己的宅邸。
而後他合上木窗,重新坐回床榻上。
种种情形已经清晰摆在他面前,谢念反而比问之前更加茫然。
他目光扫过这座厢房的每处,基本都是按着他原先的寝殿来布置的,原先常用的物件都摆在了合适的位置上,一伸手就能碰到。
唯一有所变化的,大概是同样门外有人看守,却比在宫中戒备更加森严——起码他没有在翁子实眼皮底下逃出去的可能性。
为什麽谢告禅要这麽做呢?
谢念望向摆放整齐的木雕,和一旁的刻刀,心中忽然想起一个人。
大皇子。
如果当初和皇叔的传言是真,他是不是能从大皇子那里得到不同的答案?
谢念想着,心中忽而産生了新的想法。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门外翁子实的影子,微微侧过身,将袖口中的纸条抽了出来。
离开牢狱之前,苏文清从那个微黄带汗的纸条夹层里抽出一张全新的,随着那封信一起摆在谢念眼前。
谢念犹豫片刻,还是趁着谢告禅转身的空隙,将纸条塞进自己袖口。
他不清楚苏文清葫芦里卖的什麽药,也不明白自己这麽做是对是错,但最後歪打正着,居然让他找到了新的用途。
谢念竭力放轻动作,以相当微小的幅度一点点拈开那张小破纸条,字迹逐渐浮现在他眼前——
“月圆子时,墙下相候。”
谢念:“……”这都什麽和什麽?
苏文清入狱後还和大皇子有联系?在那种环境下,又是通过什麽方式联系的?
这处宅邸虽然不位于京城中心,但同样处在繁华地带,大皇子要怎麽躲过街上巡逻的士兵,推着轮椅来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