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不要问了,”小元子给她倒茶,“阉人心狠,你又不是不知道。”
清影居地窖,无藏色迷迷地靠近,司徒恬一想起来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你们……”
她犹豫想问,小元子分神看了眼旁边,夥计给贾尘也上了茶。
“什麽?”
“没什麽。”不好,还是不问了吧。
小元子了然:“宫里的有,有点权势的或者妃子眼前的红人,主子会赏女人,我们不可以。”
许是怕周围人听到,他声音压低:“千岁定的规矩,违反了……”
他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继续道:“咱们二当家,更是从来都没有,男的女的都没有。”
司徒恬瞥了眼旁边,赶路赶得出了汗,贾尘摘了斗篷,不等她取出汗巾,送菜的小丫头经过,打量她一番,丢下帕子跑了。
贾尘微微一愣,盯着帕子看了一会,将它放在桌边。
她擡头,和司徒恬对上了眼。
司徒恬:……
贾尘举杯饮茶,转过了头。
司徒恬白她一眼,想起来一个人,问道:“沈贵妃是谁?”
小元子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斟酌再三,确定贾尘不看这边了,小元子才开口。
“咱们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闻惯了血腥味,真要她像寻常人那样流泪示弱,是断断不可能的。”
“发生了这麽多事,二当家从来没说什麽,你见二当家卖过一次惨没有?可是小元子也不是傻子,知道她心里不痛快,路上遇到的本来就是刁民,二当家下手狠了点,不过也算是为民除害了,你就别和她生气了。”
“二当家心里有谁怎麽想,小元子是看不懂了,若是写成了画本子,那些看客也未必看得明白呢!”
司徒恬表情有点松动,小元子趁热打铁:“从北境到江南,现下又一起上了京,二当家对大当家多少还是……”
双刀还在桌子上,小狐狸挂坠一晃一晃。
司徒恬心下一动,待要开口,一只手按在她的刀上。
“好刀!”
顺着手臂望去,是个收拾得干净利落的男子,眉目清朗,不似寻常江湖客,只是关节上的老茧泄露了习武之人的身份。
司徒恬说:“你是……”
“在下苗仲璋,”男子微微一笑,“远远就见姑娘佩刀,上等寒铁,非中原锻造之法。”
马屁拍得极准,司徒恬颇为得意,摸了摸刀柄:“你倒识货。”
苗仲璋顺势坐了下来:“平时会点功夫,又爱钻研点刀法罢了。”
“可否借刀一看?”
客栈人来人往,他模样也不像坏人,司徒恬爽快将刀递过去。
“这是我父亲专门打给我的!这刀柄上是雪狼筋呢。”司徒恬说。
厚背薄刃,千年冰河淬炼而成的寒铁,极其坚韧,握着刀便好像回到了北境。
“难怪握着不滑,还会回暖呢!”苗仲璋捧着刀赞不绝口,字字句句都说到了司徒恬的心坎里。
二人正聊得起劲,夥计经过,打趣道:“苗大哥连人家姑娘名字都不问,就顾着夸刀啦。”
“哦哦!”苗仲璋闹了大红脸,“敢问姑娘芳名?”
司徒恬晃晃刀柄:“小狐狸。”
“小狐狸……”苗仲璋细细品味。
之前只顾着看刀,竟没有注意到眼前女子如此貌美。
他红着脸似想再说什麽,忽然伸手去摸腰间,却怔住:“咦?我短刀呢?”
“店家!看到我的刀了吗?”他喊住夥计,“山水纹路的……”
苗仲璋在那里转来转去找刀,小元子没忍住嗤笑一声。
好像承受不住司徒恬质问的眼神,小元子赶紧双手高举:“不是小元子!”
那就只能是……
司徒恬立即转头,旁边桌已经空出来了,贾尘不知去了哪里,只有茶杯还在冒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