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妩华心头一凛。
魏长林!
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前朝后宫暗线交织的核心人物。
原来如此,明霞夫人家族早被胁迫,所谓冷傲孤高,不过是求生的伪装。
她笑意更深,语气愈柔和:“夫人放心,有些话不必说出口,臣妾也懂。”
回昭阳殿时,月已中天。
虞妩华褪去外裳,独坐灯前,指尖仍在微微抖。
不是害怕,而是愤怒——愤怒于这深宫如沼,人人皆是猎物,而操控一切的黑手,竟藏得如此之深。
她闭目凝神,试图回想母亲的脸,回忆父亲的声音。
可记忆依旧模糊,像被一层薄雾笼罩。
每一次使用“执念聆听”,她都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撕开一道口子,那些不属于她的情绪、记忆、痛楚蜂拥而入,蚕食着她的本我。
但她不能停。
停下,就是死。
虞家血债未偿,仇人尚在高位谈笑风生,她怎能甘心做一个清醒的亡魂?
夜半三更,沉香姑姑拄杖而来,脚步蹒跚,面色灰败。
她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药册,封面斑驳,写着《禁方辑录》四字。
“贵妃娘娘……老奴犹豫多年,终究还是来了。”她跪倒在地,老泪纵横,“这是先帝年间留下的秘录,里面记着‘宁神散’原方——本无迷情之效,是秦院判三年前擅自添了雪狸花粉。”
虞妩华翻开书页,指尖停在一行小楷上,字迹已褪,却清晰可辨:
久服者心志渐弱,唯赐药人之声可入耳。
她呼吸一滞。
这不是安神,是驯化。不是治病,是洗脑。
这些年来,六宫妃嫔年年领药,人人服散,早已不知不觉成了只会听命于魏长林的傀儡。
谁若不服?
只需一句“你该服药了”,便可令其俯帖耳。
“他知道吗?”她声音很轻,却透着彻骨寒意。
沉香姑姑摇头哽咽:“秦老说,他儿子被贬北境那日,魏监亲口告诉他:‘你若不说,就让你儿死在风雪里。’”
殿内死寂。
虞妩华缓缓合上药册,指尖抚过那行字,仿佛能触到无数女人无声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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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不是痴傻,不是懦弱,而是被精心设计的毒药,一点点磨去了灵魂。
她忽然笑了,笑得极冷,极艳。
既然你们要用药控制人心——
那我就用药,掀了这盘局。
翌日清晨,周仲安悄然入殿,跪候于外。
虞妩华倚窗而立,望着天边第一缕曦光洒入宫墙,终于开口:
“准备药材吧。”夜风穿窗,吹得烛火摇曳如鬼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