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阳用胳膊肘猛捅贺升咯吱窝,在老哥吃痛要请他吃大逼兜的时候,他卡点道:“还有哥,最重要的事儿你发现没?他身上那股子气质,不像我们这儿的人。”
不像本地鬼。
在灯光下,湛哲从头到脚看起来都跟这个寻常百姓家格格不入。
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个鬼,好看的鬼。
而是一种沉淀在骨子里的东西。
一种近乎属于本能上的温和仪态。
这种感觉贺升早体会过了。湛哲眼神清澈的就像一块被精心呵护,未曾蒙尘的软玉,透着一种良好浸润过的温润与干净。
和这种普通人家的粗线条比起来,湛哲的存在,就是个实打实的例外。
即使他现在只是普通地站在那里,带着点无措和紧张,也没有丝毫畏缩或粗鄙之感。
就连身上的旧衬衫,款式虽然过时,但依稀能看出剪裁的合体和面料的讲究,且手指纤细修长,非常适合搞艺术。执笔握刷。
“咋说呢,就感觉不像咱这种在零件堆里滚大的泥腿子,倒像是旧画报里走出来的小少爷,一股子没挨过社会毒打的干净劲儿。”
夜色仿佛在贺阳的评价中,又沉淀了几分。
房间里一时无人说话。
贺阳叼着烟,眼神里对湛哲的探究和新鲜劲儿压根儿收不住。
他活了十几年,打架逃学修车什麽场面都见过,唯独没见过活生生的鬼。
还不是那种网络作品刻板印象上的丑鬼恶鬼。
湛哲给人的印象就很乖。
长得水灵,就算是个魂,也好看,直面感很亲和。
贺升啧了一声,擡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弟弟的後脑勺:“还看呢,没看过鬼啊?把你烟掐了,熏人(鬼)。”
贺阳嗷一嗓子,捂着脑袋,悻悻地把还剩大半截的烟摁灭在刚喝完的易拉罐里。
“靠,确实没见过。”
他揉着脑袋,又忍不住瞥向湛哲,压低声音问贺升,“哥,那他以後就都跟着你了?这算怎麽回事?”
“我怎麽知道算怎麽回事儿?”
贺升的语气带着点自己也搞不清楚的烦躁,不是对贺阳,也不是对湛哲,是自己莫名其妙的心理状态。
“反正暂时就这样吧,走一步看一步,除了和我在一起,他现在哪儿也去不了。”
他不知道。
如果真到了那个“以後”,湛哲会怎麽样。
或者说,湛哲会一直存在吗?
以後除了他,还有像今天贺阳这种情况能看到他的人,到那个时候,事情又会发生到何种地步,湛哲会再遇到跟他一样亮亮暖暖能感到舒服的人吗?
啊,X的。
这种事情,光是想一下就烦轰轰的。
贺升擡手揉了揉眉心,对贺阳叮嘱道:
“这事儿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尤其是爸,听见没?”
“放心吧哥,我懂。”
贺阳重重点头:“关键是这事儿说出去谁信啊,搞不好还得把你当精神病抓起来。”
想了想,他又有点担忧,“不过,湛哲他一直跟着你,会不会对你身体不好啊?我看电影里都这麽演,活人接触鬼魂会阳气不足什麽的……”
“目前看着,好像还行?”贺升也不太确定。
除了觉得凉快了些,甚至夏天还能省点空调费,他确实没感觉有什麽不适。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