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瑜却轻轻颔首:“知错便好。”
萧玉柔撇嘴,将头偏过一边。
外头晴光大好,映得她脸红扑扑的,一双樱桃般的红唇嘟起来,美得浓艳热烈,叫人见了心生爱怜。
谢瑜视线落在胳膊上的那一圈牙印,喉结微动,他压下心中异样的情绪,闭了闭眼,起身正色道:“今日习字,”他指着桌上的字帖,“之前殿下找人代写,所以此前的进度统统不作数,还请殿下从头开始,前日公主贿赂本官,先罚抄写十遍《德经》。”
萧玉柔刚要抗议,便听见谢瑜道:
“今日若是写不完,不许吃晚饭。”
“你,凭什么?”萧玉柔愤然道。
谢瑜不急不徐地翻开书册,将《德经》的第一页摊开在萧玉柔面前,淡淡道:“臣第一次见公主时便说过了,臣可掌罚。若是殿下不满,大可以去寻太皇太后,臣绝不阻拦。”
萧玉柔闻言,顿时蔫了下来。
此时才刚平息林佑宁一事,太皇太后当着百官的面,给谢瑜赐宅,让他好好教导公主,若是第一天就哭哭啼啼地去找她,只会让那帮言官不满。
毕竟平息此事也费了不少功夫,她也还有蛊虫一事要查,谢瑜这架势,都敢把她从床上薅起来,若是跟他对着干,恐怕真能折腾一整天……
萧玉柔想到这里,便不再斗气,抓抓头发,不情不愿地拿起了笔。
谢瑜点头:“如此甚好,从今往后,殿下做六休一,臣下朝之后便会来公主府监督公主。”
萧玉柔小嘴一撅,阴阳怪气道:“那可真是谢谢你全家啊?”
谢瑜一本正经:“殿下不必客气,赶快写吧。”
萧玉柔本想气他,却反倒被他一噎,冷笑道:“好,写就写。”
不就是写字吗?呵。
说罢,她扯来一沓纸,气鼓鼓地在纸上画了一只王八,并在王八壳上写上谢瑜的大名。
谢瑜垂眼看去,神色漠然,将纸张拿起,揉成一团:“重写。”
萧玉柔来了劲,也不说话,变本加厉地在纸上画了好几只,每只上边都写上了谢瑜的名号。
谢瑜淡然垂眸:“殿下若是还这样,今日的晚膳就不必要用了。”
说罢,谢瑜拿来了一张凳子,放在萧玉柔边上,安静地坐下。
萧玉柔不去理会,自顾自地又画了好几张,甚至还举起来一张张给谢瑜过目,可他却巍然不动,像个无悲无喜的菩萨一般。
萧玉柔不由得仔细去瞧他。
只见他生的仙姿玉质,清逸绝尘,俊美的眉目间透着成年男子独有的稳重,一袭浅淡如月的银丝宽袍,墨发轻束,发带飘然,光是坐在那就是一道极美的风景。
萧玉柔心中感叹:此人不开口时简直秀色可餐,一开口便惹人讨厌。
谢瑜神色淡漠:“光阴有限,殿下若是想把时间花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臣也无话可说。”
萧玉柔见他如此,自觉无趣,撇了撇嘴,枯坐了一会后,便果真提笔,磨磨蹭蹭地开始抄写起来。
日头渐渐高升,不知不觉间已经临近午后。
萧玉柔难得全神贯注地做些什么事,外头日光明媚灿烂,斜斜透过窗棂斑驳地打在书案上,她手中的毫笔轻轻地动着,心中的浮躁渐渐地被笔锋抹平,往日俏丽骄傲的眸中多了一丝沉静,待更漏又响了一遍,她终于抄完,将笔一放,长舒了一口气。
谢瑜起身,拿起她抄写的《德经》,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
前几遍甚是杂乱,但到了后边,字迹渐渐变得工整,到了最后,甚至于落笔都流畅许多。
尽管还是不够看的,但对于萧玉柔这样‘不学无术’的金枝玉叶来说,实属不易。
谢瑜终于颔首,眉头舒展:“如此甚好,望公主再接再厉。”
萧玉柔一口气抄完,中途连休息都不曾,早已坐得有些腰酸,她揉揉眼睛,面带疲色地打了个哈欠:“既然如此,本公主要回去补觉了,太傅大人请回吧。”
“殿下稍等。”谢瑜道。
“何事?”萧玉柔半阖着眼道。
谢瑜正色道:“过些时日宫中事务甚多,先要去祭祖,然后便是中秋,宫内按照惯例会举办中秋宴,太皇太后吩咐殿下明日进宫商讨各项事宜。”
萧玉柔略略讶异:“本宫?”
往年宫内也有各色大小宫宴,萧玉柔从来也没听说哪回要她进宫商讨的。
“正是,”谢瑜颔首,“此次与往年不同,北疆会率使团进宫朝贺,届时文武百官都会到场,中秋宴与使团的接风宴会一并举办,按照惯例,太皇太后许会让殿下献艺。”
萧玉柔闻言神色略有些不自然,默了一息,才道:“原来如此,本宫明日进宫一趟。”
谢瑜敏锐地捕捉到萧玉柔的神情,他眉间微动,开口道:“献艺一事还请公主放心,臣会尽力协助公主准备,不会让殿下为难。”
萧玉柔闻言一愣,须臾过后,眼中流露出些许复杂,还是道:“好。”
谢瑜将事情简单又交代了两句,起身便打算走,但瞧着她的样子,不免忧心,他停下脚步,皱着眉头嘱咐道:“殿下须早睡早起,作息有节,否则于身体无益。”
萧玉柔嘟囔了一句:“啰嗦……”
…
待谢瑜走后,莺儿赶忙进来,拉着萧玉柔关切问道:“殿下?殿下可还好,方才您可有磕碰到?”
还没说完,莺儿的眼眶便微微有些发红:“太傅大人也真是的,殿下毕竟金枝玉叶,怎能如此……”
萧玉柔见她要哭,心顿时软了下来,摸摸她的后背:“哎呀,有什么好哭的嘛?本公主岂会是那种吃亏的人?刚才本宫画了好几只王八,写的都是他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