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指责的从来都不应该是我的宝贝,而是那些伤害你的坏人。”
“因为你从来没有做错过任何一件事,你只是太容易信任你的朋友。”
“我的孩子总把人性想的太简单,觉得待他人好自己一定也会收货同样的善意。这个想法也许很天真,但永远错不在你。”
时榴跟着周迹悄在这座观里拜了不知多少个神仙和菩萨,他一闭上眼睛观里层层叠叠的烟雾就缭绕在他的周围,那些稠密的香气前仆後继地朝他身上赴去。
此刻他只听见母亲一声声的祈愿和大把铜钱掉进功德箱的声音。她拉着时榴的手,两人一起跪在佛前祈福。
“神仙保佑,我不求什麽大富大贵,我只希望我的孩子能一辈子顺遂无忧。”
起身後周迹悄看着案台上供着的神:“可惜是在京城,没有什麽条件给你大办生辰宴。”
“若是还在扬州就好了……”
最後直到暮色将至,她才带着时榴下山。
时榴见她神情似乎有些不愉,柔声安慰她:“这样就很好了。”
想起爹娘以往在给他生辰时宴上的那些浮夸行为,他的嘴角就控制不住地上扬,语气中带着些挪愉道:“去年的生辰宴上你们忙得让我都见不着呢。”
这座道观没那麽偏僻,很快就到了先前落脚的地方,时榴替周迹悄将她为数不多的包袱都搬回到马车上,再将母亲扶上去。
母子两隔过车窗相望。
风吹过来,撩拨起两人之间的忧伤。
时榴轻轻朝她挥挥手:“母亲,一路平安。”
周迹悄却仍旧依依不舍,她叹了一口气:“若不是你父亲说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定要好好再多待几天才肯走,谁晓得赶忙过来了这才半天就不停地催着我回去。”
话虽如此,但时榴清楚她在路程上消耗的时间就不少了,父亲估计也是很少会与母亲分离这麽久,心中既不舍又担忧,便叫鸿雁一封又一封带来催促。
时榴抿唇溢出无奈的笑纹中透着妥协:
“下回要记得带上父亲一起来,我还没来得及带你们在京城好好玩一遭呢。”
周迹悄没有被他的笑容安慰到,她依旧紧紧皱着眉头,眼神一刻也不肯从时榴的脸上移开。从时榴一个人离开扬州起,两人分别了这麽久,她心中的思念有多深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明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可有些话却只有当作玩笑时才能讲出来。
临走之际周迹悄只留下一句:“等石榴再成熟的时候娘还会再过来看你。”
告别了母亲後时榴本想赶在书院宵禁前回去,却没曾想会在必经的青窃馆前再次看见那一席黑色锦袍。
他禁不住想究竟是多深的缘分才会让他们一次又一次在这座茶馆相遇。
印象中十年前那场猝不及防的大雨促使父亲将他带到了青窃馆二楼的包间躲雨,他捧着一杯热茶坐在窗边遥遥往外看去,耳边是父亲与友人的窃窃交谈。
看着街道上慌忙收拾逃窜的避雨人群,时榴一低头眼光猝不及防与楼下站着的那位浑身湿透的少年对上。
竖着马尾的少年一席甲衣,鬓边松散的碎发被雨黏在脖颈上,他的眼神紧紧盯着时榴看,让他有些许迷惑,虽不理解但还是很友好地对那位少年挥了挥手。
那是他们的初遇。
人群熙然,儿时李吹寒不经意的一瞥,至此双眸便不肯离去他半分,冥冥中好似交换了馀生。可等时榴再回过神来,那茶馆早已空无一人。
李吹寒靠着系统的外挂蹲守在这里许久才终于候到了他想等的人。
时榴看着他大步朝自己走来,牵住了自己的手乘马往长赢侯府的方向奔去:“今天本想来陪你过生辰,却没想到令堂先一步把你带走了。
不过好在,现在你还留了些许时间给我。”
从侯府的门口一路走来,时榴发现府上处处张灯结彩,这座冷清了许久的府邸终于再次展现出它繁荣的一面。
“先喝一杯茶润润嗓子,在外面奔波了一天是不是累了?”
时榴的确因为今天忙碌的行程而感到有些口干疲惫,他接过这杯茶,轻轻嗅了一下,擡手缓慢喝了下去。
“是豫南茶?”
他品出了熟悉的味道。
後者微微颔首:“嗯,我见你的桌子上摆着这味茶种,觉得你喜欢也购入了一些。”
李吹寒柔声说道:“府中下人不多,且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主家,所以还比较空旷。
还有……现在这个情况我也没法为你办宴席什麽的,抱歉。”
“可能还需要再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时榴眨了眨眼睛,他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後缓缓摇了摇头,伸出一只手拍了拍李吹寒的肩膀:
“没事的,有这份心意在就够了。”
时榴垂着头时身形有种少年人因为抽条太快而浮现出的清瘦感,纤长的手指带着他独有的温润与柔软,李吹寒心神一动,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要不要看看我为你准备的生辰礼。”
话毕转身走到事先布置好的檀木桌边,擡手招呼着让时榴也过来。
桌上被摆放了个红木匣子,上面还刻着梅花的纹样,在石榴的映象中这种匣子一般都是世家小姐用来装那些贵重饰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