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空气冰凉刺骨,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毫无波澜。
在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当初的那个院子,无论是从前,在李府,还是现在,他从未在生命中这场持续不停的寒冬中逃出来过。
“筠欢!”
漆黑的巷口亮起一盏温暖的灯火,下一秒时榴就提着手中的灯出现,随後走到了他面前。
他的母亲抱起他这幅冰凉的身体,语气难掩愧疚:“对不起宝宝,我来晚了。”
时榴动作轻柔地吻了吻着李筠欢的额头,将自己带来的灯塞到他的手中,稳稳地将他抱在自己怀中慢慢往回走。
“可以给我讲一讲今天在学堂学到了什麽东西吗?”
李筠欢轻轻抓住母亲的衣领:“嗯……”
这并不是一条很长的路,但时榴走的每一步都很慢,一开始李筠欢还很激动的向他讲述着自己一天的经历,时榴也微笑地回应他的每一句话。
但毕竟还是个小孩精力有限,很快他就在这种舒适的环境中渐渐感到困倦。
于是等到时榴推开房门的时候,低头却发现李筠欢就这麽静静躺在他的怀中睡着了。
“你这是怎麽了?”
孟栖迟跟着闻人相声一起正走向他们找老鸨定好的客房,这一路上好友一直都十分沉默。
虽然闻人相生从前就是这样,可孟栖迟还是觉得奇怪,毕竟好友从前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无论自己说什麽都一声不吭。
“心情不好?”
“你不是赢了吗?”
谁知这句话刚说出口他就被闻人相声瞥了一眼,并且脸色还变得更差了。
孟栖迟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到底哪一句话说错又招惹到他了。
但现在这番情景已经容不得他再花时间去细想,因为他们此行费尽心思要找的人如今就在面前这间屋子里。
镂空雕花的红漆木门被推开,发出吱呀的声响。
春樱穿着风月楼统一的服饰端坐在屋子里那唯一的一张木桌前,低眉垂眼,面容平静。
“不知二位客人大费周章寻我来所为何事?若是想要寻欢作乐的话,妾身并不是什麽好选择。”
琴棋书画,琴棋书画,这四者中最让人感到无聊的消遣毫无疑问就是画,而春樱恰巧就是四大名花中擅长作画的那一位。
从前风月楼名声正盛的时候她就是被点的最少的那一位,况且有她在的场合肯定也都会有其他的姑娘在客人身边侍奉,所以她往往在作完一幅画後就会起身离去,不会久留。
孟栖迟到底还是经历的太少,因为某些原因还很少会与女子接触,所以此时他犹豫了半天,不知该怎麽开口。
最後憋了半天只问出一句:“你还记得苏浮舟,那位从前常来这里的苏公子吗?”
听到这个名字春樱手上的动作一滞,但很快她就迅速调整状态,恢复方才那幅宠辱不惊的样子。
“苏公子从前确实是这里的熟客,但他已经很久未曾来过这里,况且从前他来的时候往往也不是由妾身接待,若二位客官想要了解关于他的事不妨去问问别人呢?”
说的是轻巧,然而她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从前那些人走着走散的散,真正留下的几位知晓内情的人数目一只手都不到,但她还是不理解为什麽这两人会找上自己,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春樱并没有真正侍奉过任何一位客人,她只是一位画师。
“春樱姑娘,那你能告诉我为什麽在苏公子失踪之後,你就不再为他人作画了呢?”
面对孟栖迟的质问春樱泰然自若地回复道:“这件事客观就得去问问王妈妈了,自从她放宽我们四人身上的限制後妾身几乎就未再接到过类似的任务,毕竟画画对于妾身来讲只是谋生的手段,如今不再依靠它过日子,当然也就放下了画笔。”
“是吗?”
孟栖迟似乎对于她的回复很不满意,他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画纸和一盘配色齐全的颜料,摆在春樱面前:“不知春樱姑娘可否再为我们做一幅画呢?”
“比如你曾经最擅长的——景中山茶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