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王妃,烻王殿下到访,已径直往内院来了。”
话音刚落,一身玄色常服的楼烻便已出现在月亮门洞处。
他面色依旧冷峻,但眉宇间似乎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以及……怨念。
他的目光扫过石桌上还冒着凉气的酸梅汤,又掠过叶旬阳手中那块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布巾,最後定格在楼烬那明显红润健康的脸上。
楼烬放下手中的白瓷碗,站起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皇兄?今日怎麽得空过来?”
叶旬阳也连忙起身行礼:“烻王殿下。”
楼烻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在一旁的空石凳上坐下,自顾自地拿起一个干净的杯子,倒了一杯酸梅汤,一饮而尽。
冰凉的液体似乎稍稍压下了他心头的火气,但语气依旧算不上好:
“我得空?我自然是不得空的!”他瞥了楼烬一眼,“若非某些人伤重不能见客,将一应琐事杂务都推给了旁人,我何至于连休沐日都不得清闲?”
楼烬摸了摸鼻子,神色自若:“太医确实叮嘱需静养,皇兄也知道,我此前中毒伤了根基……”
“根基?”楼烻打断他,眼神锐利地在他和叶旬阳之间扫了个来回,“我看你这根基养得甚好,面色红润,精神甚好,还有闲情逸致在此切磋武艺?”
最後四个字,他咬得略重,带着明显的调侃。
叶旬阳耳根微热,下意识地站得离楼烬远了些。
楼烬却浑不在意,甚至擡手示意侍立远处的侍女再添些酸梅汤来,慢悠悠地道:“皇兄辛苦。能者多劳嘛,父皇信任皇兄,亦是看重。”
楼烻被他这四两拨千斤的话噎了一下,没好气地道:“少来这套。今日我来,一是看看你究竟养得如何了,”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叶旬阳,语气缓和了些,“二是,北辰听说叶将军旧伤偶有不适,特意调配了些舒筋活络的药油,让我带来。”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放在石桌上。
叶旬阳心中感激,连忙道:“多谢烻王殿下,有劳禹先生费心。”
楼烬也正色道:“代我多谢禹先生。”
楼烻摆了摆手,表示不必客气。他看了看楼烬,又看了看显然被养得气色极好的叶旬阳,忽然问道:“你打算养伤到何时?”
楼烬沉吟片刻,笑道:“总得等‘风头’过去,让那些想钻营的人消停些再说。”
楼烻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京城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楼烬此番风头太盛,暂避锋芒确是明智之举。
他点了点头,算是认可。
“也罢。”楼烻站起身,“东西送到,人也看了,我就不多留了。”
他顿了顿,看向楼烬,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三弟,静养虽好,也需……适可而止,保重身体。”
这话里的揶揄让叶旬阳刚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又有些发烫。
楼烬却面不改色,拱手道:“多谢皇兄关心,弟谨记。”
送走了带着一身怨气而来丶又带着几分无奈而去的楼烻,院子里恢复了宁静。
叶旬阳拿起那瓶药油,触手温润:“禹先生有心了。”
楼烬走过来,揽住他的腰,将下巴搁在他肩上,看着那药瓶,低笑道:“皇兄这是羡慕了。”
“嗯?”
“羡慕我们能偷得浮生半日闲。”楼烬侧头,亲了亲叶旬阳的颈侧,“不过,他提醒得对。”
“提醒什麽?”
“保重身体。”楼烬的手臂收紧,声音带着笑意和一丝暧昧,“所以,为了长远计,今日……我们早些歇息?”
叶旬阳:“……”
他总觉得,楼烬理解的“保重身体”和楼烻所说的,恐怕不是一回事。
然而,抗议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