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深吸着叶旬阳身上令他安心又疯狂的气息,声音暗哑,一字一句,清晰地敲在叶旬阳的心上。
“旬阳,本王从不想与你做兄弟。”
叶旬阳拍抚的手顿住了,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啊?不做兄弟?那……那做什麽?”
他下意识地反问,完全没意识到这句话背後深藏的含义。
楼烬擡起头,将叶旬阳的身体转过来些许,迫使他面对自己。
烛光下,楼烬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
“你说呢?”
楼烬的声音低沉而危险,目光缓缓扫过叶旬阳因惊愕而微张的唇。
“你我拜过天地,饮过合卺酒,名正言顺,是夫妻。”
“夫丶夫妻?”
叶旬阳的眼睛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什麽天方夜谭。
“王爷,你……你是不是烧糊涂了?我们那是权宜之计啊!”
“等你好起来,我们是要和离的!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做兄弟,一起上阵杀敌,那不是更好吗?”
他试图用自己理解的逻辑来解释,却看到楼烬眼中的光芒一点点冷了下去。
“权宜之计……和离……兄弟……”楼烬重复着这几个词,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猛地松开叶旬阳,仿佛被烫到一般,靠在床柱上,剧烈地咳嗽起来,单薄的身躯颤抖着,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叶旬阳见他咳得厉害,顿时慌了神,那点刚刚升起的怪异感立刻被担忧取代。
他连忙上前扶住楼烬,帮他拍背顺气,急切地道:“王爷!王爷你怎麽样?别激动,是我说错话了!不做兄弟就不做兄弟,你说做什麽就做什麽!你先顺顺气!”
他手忙脚乱地倒水,递到楼烬唇边,看着对方咳得眼角泛红脆弱不堪的模样,心里充满了愧疚。
看来王爷今晚真是被刺激得不轻,都开始说胡话了。
他现在是个病人,自己怎麽能跟他较真呢?
当然是他想怎麽样就怎麽样,先稳住病情最重要。
楼烬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咳嗽渐渐平复下来。
他擡起眼,看着叶旬阳脸上毫不作僞的担忧,心中一片苦涩冰凉。
他明白了,在叶旬阳心里,对他所有的亲近,都源于他的职责和义气,或许对他还有几分同情,唯独没有他渴望的那种情感。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他挥开叶旬阳的手,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本王无事了。你下去休息吧。”
叶旬阳看着他突然疏离的态度,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不放心:“王爷,你真的没事了?要不……我还是在这儿守着吧?”
楼烬转过身,背对着他,声音冷硬。
“不必。”
“出去。”
叶旬阳张了张嘴,看着楼烬拒绝的背影,最终只好咽下话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房间。
王爷这脾气真是越来越难琢磨了,看来病人生病的时候,心情果然反复无常。
算了,明天再好好哄哄他吧。
而屋内,楼烬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从轮椅上想要站起来,但双腿还是支撑不了他的力量,他只能滑坐在冰凉的地面上。
他将脸埋入掌心,肩膀微微颤抖。
很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感激,不是职责,更不是兄弟之情。
他,何时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