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泳言脑袋“轰”的一声,立刻联想到某个人的身影,一句“我不去”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柯诗龄早有预料似的,挥挥手让他冷静下来,“先别急着拒绝我,我知道你心里念着你那个Omega,肯定不会轻易答应,但你先耐心听我说完。”
许泳言只好强行让自己深呼吸冷静下来,但身体还是紧绷着,保持某种防御姿态。
柯诗龄娓娓道来,“是这样的小言,现在集团的形势不明朗,丁屿的事情看起来再大,也这不过是一个引擎,根本原因还是在于,集团内有人心怀不轨,想要置许秦于死地。我虽对她没什麽感情,但却不能容忍外人染指柯家人辛苦打下的江山。”
许泳言疑惑地望着他,柯诗龄方才的言语间还在表示自己一生都在逃离父母打下江山的阴影,可转眼间又开始维护起来,这让他産生了巨大的割裂感。
柯诗龄读懂了他的表情,淡声道:“这不奇怪,人的情感本身就是这麽的复杂。”
“您接着说。”许泳言没有多言。
“所以这段时间,小言你在国外才是最安全的,国家和专业你可以好好想想,这个随你。三年之後,你还可以再回来。”
许泳言忽然有些恼怒,撑着膝盖的手指用力得泛了白。“到头来,我还是没有任何自主选择权!恕我直言,爷爷,您这样跟奶奶有什麽区别?”
柯诗龄愣了愣,“这怎麽能一样。。。。。。”
许泳言像是再也待不下去,蓦地站了起来,擡脚就走。临到门前,他再度顿住,微微侧头,问道:“柯益文呢,您是怎麽打算他的?”
柯诗龄缓缓放下茶盏,叹了口气,“小文这孩子,可惜了,我应该再跟他好好聊聊的。”
许泳言转过身来,目光锐利,双拳紧握,牙关咬得死死的,“他在哪?如果让我看到他我一定要把他撕碎!”
柯诗龄很少看到许泳言情绪如此激动,忍不住问道:“他怎麽了?”
“他?”许泳言冷笑两声,“他干的好事可多了,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前两天我们学校舞剧演出时威压故障导致受伤的人,里面有我的朋友,而罪魁祸首,就是柯益文和他的那群狐朋狗友。他针对我,我不在意,可如今他动了我在意的人,我绝不会轻饶了他。爷爷,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原来如此。”柯诗龄摩挲着下巴,沉声道,“据我所知,柯益文他现在应该是许秦名下另一栋别墅暂住,地址我一会儿让鹿鹿给你。只是。。。你真的想好怎麽处理跟他的关系了吗?你们兄弟俩也真是一段孽缘哪,可这也怪不得你们,都是。。。算了,命运弄人罢了。”
许泳言一手插袋,“之前我一直想不通,为什麽柯益文要处处与我作对,就因为我夺走了许秦和韩岭的所有关注?又或是因为他的成绩不如我导致自卑和嫉妒?”
“後来我明白了,其实都不全是。”许泳言的嘴角勾出一抹荒诞的笑容,目光清明,“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自私丶冷酷丶胆大妄为的人。无论我是什麽样的人,对他好或者不好,他都会这样。”
柯诗龄叹了口气,“很多事情的发生,其实都不好说到底是谁造成的,到底是谁误了谁,也不能什麽事情都怪到丁屿的头上。不管怎麽样,人的命运都是自己选择的,小文,他要学会自己承担了。”
许泳言注意到柯诗龄有些异乎寻常的口吻,忍不住问道,“爷爷你是怎麽打算他的?”
柯诗龄神情严肃起来,“据我推测,鉴于小言你现在与家族敌对的态度,许秦现在大概有培养柯益文成为接班人的心思。可这在我看来是不行的,小文的能力只适合做辅助集团的利益连结工作,但带领集团的,只能是心性坚定丶视野广阔的人。”
他缓缓起身,郑重地拍了拍许泳言的肩膀,“等我肃清完集团内部,小言,你也学成归来了,届时,会有一个崭新的寰英迎接你。”
。。。。。。
许泳言拒绝了司机,独自走出了院子。他的手揣在深蓝色皮草的口袋里,鼻尖冻得微微泛红,望着眼前这栋熟悉的别墅,深深呼出一口气。
曾经,每次在家感觉不痛快时,他总会想逃到爷爷这里待上片刻,真的是哪怕片刻都好。
可如今重重束缚解开,重重堡垒崩落,他发现自己想要来到这里的冲动,也变淡了很多。
“许泳言!”夏筱透亮的声音随风而来,声音的主人正兴奋地奔向他。
许泳言望着他像自由的风一样朝自己奔来,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会心的笑容,伸出手等着夏筱搭上来。
或许是因为他找到了新的自由,又或许是他找到了新的港湾。
他不再恐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