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你吃饭了吗?”宋霁希拿着汤勺在翻炒锅里的青菜,油烟浓郁不正常地往上冒。
“我吃过了。”虞然用手挥了挥,连忙走过去,把油烟机打开,看了一眼锅里半黑的青菜,“你是不是没放水?”
“要加水的吗?”宋霁希转身装了一杯水,往锅里一浇。
燃气炉开着最大火,这一杯水下去,锅里的菜直接着起火星。
“快退开。”虞然伸手把宋霁希护到身後,抽出锅盖眼疾手快往上一盖,把炉子关掉。
两人都被烟呛得咳嗽,等到油烟机把烟抽走,虞然回过头,就看到宋霁希一脸灰扑扑的,又是好笑又是可怜。
虞然忍不住笑了下,伸手理了理他的头发,“看来我们家这个厨房,是派不上用场的。”
“没烫到吧?”宋霁希拉过虞然的双手。
“没事。”虞然不太自然地把手抽出来,往身後藏了下,说,“我给你叫外卖。”
宋霁希仍然不放心地盯着虞然看,虞然拿着手机,边点外卖边往沙发走。
出于愧疚和某种弥补心理,虞然点了一家看起来除了贵其他方面没什麽缺点的外卖。
对宋霁希喜欢自己这件事情,虞然丝毫没有怀疑。
这些天宋霁希看他的眼神,总饱含着一种专注的,近乎恳切的深情。
这时两人在沙发坐下,虞然一擡头,便对上宋霁希的目光,顿时良心一痛。
宋霁希一个没谈过恋爱,清澈单纯的大学生,被他骗心还差点骗身,一想到自己做出这种不可原谅的渣男行径,虞然简直无地自容,根本无法跟宋霁希对视。
但他实在没招了,不想逃避问题,又不知道该怎麽跟宋霁希说,窝囊地憋了半天,虞然开口就是一句生硬的,“学弟,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嗯。”宋霁希坐得腰杆笔直,像大学课堂里那个全神贯注听教授讲课的学生,格格不入又旁若无人。
虞然拿起茶几上的温水壶,倒了杯水,推到宋霁希面前时顿了一下。
想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估计宋霁希拿水泼他都是轻的。
看了眼满满的一杯水,虞然指尖缩了下,把手收回来。
“那天在KTV我喝多了,我以为你说喜欢我,是一句玩笑话。”虞然尽量把语气放得轻缓。
“学长,我是认真的。”宋霁希打报告一样说。
“我知道了,但当时我以为是在开玩笑,才会答应你的求婚。”虞然蔫蔫地耷拉着脑袋,像个供认罪过的犯人,“对不起,是我的错,因为喝醉了,没有好好地回应你的告白。”
“什麽意思?”宋霁希表情空白茫然。
“答应跟你结婚,只是一句话玩笑话。如果当时知道你是认真的,我肯定不会说出要跟你去领证这种话。”虞然供认不讳道。
“学长到第二天酒都没有醒?”宋霁希终于缓缓露出,那种被欺骗後的惊愕神情,一阵见血道。
“对丶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冲动才……”虞然神色一乱,挣扎了下直奔主题,“是我的错,我们离婚吧。”
“学长怎麽知道,离婚会不会又是一时冲动。”宋霁希全靠涵养压抑着,语气甚至还算平和。
虞然抓了下头发,抿了抿唇说,“我不喜欢你。”
宋霁希的脸色一下子凝固。
虞然看着桌上那杯水,破罐子破摔,脱口而出时不自觉地擡高了声音:“你求婚的时候,我连你叫什麽都不知道,怎麽可能会喜欢你。”
意识到这话说得有多刺人,虞然闭了下眼,小声地又道歉:“对不起。”
不喜欢,一时冲动,结婚只是开个玩笑,离婚吧。
宋霁希紧紧拧着眉,脸上的神色从惊愕转为震怒,满腔愤懑无处宣泄,又语尽词穷似的,冷冷瞪视着虞然。
虞然等了好一会儿,仍然没等到宋霁希拿水泼他。
一阵敲门声打断静默,虞然起身去开门,接过外卖拿进来。
把外卖放在茶几上,虞然没再坐下,他站着轻声对宋霁希说,“你先吃饭吧。”
这天周五,虞然看了眼时间,“这个点民政局下班了,周末我回宿舍,这两天你想搬走或者住这儿都可以。”
宋霁希这些天,陆续搬了一些衣服和东西在他这里,公寓里已经有不少属于宋霁希的生活痕迹。
要搬走也需要点时间整理。
“周一上午我们直接民政局见,把离婚办了吧。”
宋霁希低着头垮着肩膀,看起来有种一时难以接受的落寞和委屈。
虞然手里拿着手机,有些不忍心地看了看他,走之前又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虞然走後,宋霁希保持这个姿势坐了很久。
他像个碰到解不开题目的学生,执拗地不断演算,试图得到一个答案。
直到桌上的外卖凉透了,宋霁希才动了下,看着虚空说,“学长,我不想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