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琳那绝望的哭喊声渐渐被街头的喧嚣淹没,但林珂心头的烦躁和那股想要将林溯星踩在脚下的恨意,却因此更加炽烈地燃烧起来。
他觉得自己和这种底层挣扎的烂人完全不同,他林珂,注定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然後将林溯星狠狠踩在脚下!
他急需找到一个盟友,一个同样对林溯星和厉熹年怀有怨恨的盟友。
在这样的关口,林珂首先想到的是厉敬嘉,那个他曾极力巴结的厉家旁系子弟。
他立刻掏出手机,找到厉敬嘉的号码拨了过去,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而标准的提示音:“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他不死心,又切换到社交软件,却发现所有的好友关系都已被单方面解除,消息也根本无法发送。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林珂想起之前最後一次联系厉敬嘉时,对方那惊恐又绝情的警告:“林珂你他妈别再找我了!熹年哥已经发话了,我要是再跟你扯上关系,别说我,我爸都得跟着倒霉!你再来找我,别怪我先找人弄你!”
当时他只以为是厉敬嘉胆小怕事,现在看来,厉熹年是彻底断了他这条後路。
他满怀期待地拨通了赵乾的私人号码。
“嘟…嘟…嘟…”
漫长的等待音後,依旧是无人接听。
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在林珂心中蔓延。他不耐烦地再次拨打,结果依旧。焦躁之下,他直接拨通了赵家的宅电。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是一个听起来颇为疲惫和苍老的中年女声。
“喂,找谁?”
“我找赵乾,我是他朋友林珂。”林珂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阿乾他……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林珂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去哪儿了?”
“不是去哪儿了…”女人的声音带着哽咽,“是死了。半个月前的事,喝酒喝多了,从酒吧出来…没看清路,栽进施工的坑里……没救过来。”
仿佛一道惊雷在林珂脑中炸开,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
死了?赵乾死了?那个之前答应他,说要想办法给林溯星点颜色看看的赵乾,就这麽突然死了?因为酗酒失足?
不!不可能这麽巧!
林泗宜虽然强势,手段也厉害,但行事总有底线,不会轻易沾染这种直接要人命的事情。
可厉熹年不同!
那个男人掌控着庞大的厉家,涉及到的産业遍布各行各业,手里沾满了鲜血。
一想到赵乾可能是因为自己丶因为曾经帮他对付过林溯星而遭此毒手,一股混杂着恐惧丶愤怒和扭曲愧疚的热流猛地冲上林珂的眼眶,眼底瞬间涌上湿热。
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身体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微微颤抖。
“厉…熹…年…”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淬毒般的恨意。
这一刻,对林溯星的嫉妒,对厉熹年的恐惧,全部转化为滔天的恨意。
他擡手狠狠抹掉眼角的湿意,眼神变得疯狂而决绝。
赵乾的仇,他记下了!厉熹年,林溯星,你们等着!我林珂就算拼尽一切,也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林珂怀着满腔的怨恨和终于找回靠山的期待,跟着林远回到了林家老宅。
他脑子里已经预演了无数遍父亲林远如何拿出昔日威严,斥责林泗宜,替他这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儿子讨回公道的景象,已经忍不住嘴角上扬。
然而,一进客厅,眼前的景象就让他愣住了。
那个在他记忆里总是带着几分倨傲的父亲林远,此刻正微微躬着身子,脸上堆着近乎谄媚的笑容,对着端坐在主位沙发上的林泗宜说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泗宜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爸…咳咳,我这次回来,也就是看看,没什麽别的意思。”
林泗宜穿着剪裁合体的家居服,手里端着一杯清茶,眼神平静无波,甚至没擡眼看林远,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是什麽情况?
林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父亲怎麽会对林泗宜是这种谄媚的态度?!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扯住林远的胳膊,声音带着急切和委屈:“爸!您看看泗宜哥!就是他,还有林溯星!他们合夥把我送进那种地方!您得给我做主啊!”
林远脸色一变,猛地甩开林珂的手,厉声喝道:“住口!胡说什麽!你自己不争气,还敢怪到你哥哥头上?还不快给泗宜道歉!”
林珂被吼得懵了,呆立当场,脸上血色尽失。
就在这时,林溯星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他似乎刚结束工作回家,看到客厅里僵持的一幕,驻足停下。
漂亮而从容的青年看向一脸难以置信丶几乎要崩溃的林珂,语气平淡地开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林珂,你还不知道吗?”
他顿了顿,继续说:“爷爷已经正式将家族生意的管理权全部交给了哥哥,父亲因为之前的一些决策失误,暂时不参与公司的具体事务了。现在家里,是哥哥说了算。”
这话如同最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林珂心上。
他猛地看向林远,只见父亲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不敢反驳,甚至避开了他的视线。
撑腰的山……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