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当然知道这些。
“老师,我不是没想过别的办法!”
祁同伟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那是被逼到绝境的无助。
“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我上大学的学费,是村里人你家凑一斤,他家凑八两,给我凑出来的鸡蛋。”
“让我背到城里卖了换来的!”
“这份恩情,我能不报吗?”
“我找过吕州市的领导,跟他们谈,希望市里能出台一些政策,对我们村进行对口扶贫。”
“可他们呢?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一回头就把这事给忘了!”
“官僚主义,互相推诿!”
“在他们眼里,我们那个穷山沟,就是个累赘,是个无底洞!”
“我不自己管,谁管?”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世世代代穷下去吗?”
祁同伟的情绪,彻底失控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明明有撕碎一切的力量,却被无形的枷锁牢牢困住。
高育良看着他,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知道,祁同伟说的,都是事实。
可事实,并不能成为违纪违法的理由。
政治,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的。
“所以,你就纵容你的亲戚,在外面仗势欺人,胡作非为?”
高育良突然话锋一转,声音重新变得冰冷。
“甚至,充当他们犯罪的保护伞?”
最后这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祁同伟,你给我清醒一点!”
“帮助乡亲,和包庇犯罪,是两码事!”
“你那个堂弟祁志雄,带着几个协警,把人欺负了!”
“这是刑事案件!”
“你别忘了,你先是一个人民警察,然后才是祁家村的人!”
“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依法处理,任何人不得徇私!”
高育良猛地一拍桌子,那只白瓷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溅了一桌。
“否则,谁也保不了你!”
高育良的怒吼,仿佛还回荡在书房的空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那张名贵的红木大班台上,溅开的茶水,像一幅凌乱的水墨画。
映着祁同伟苍白而又复杂的脸。
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