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铜锁化作荆棘,将南乔身边突然冒出来的几只小鬼囚在中间,“别分心。”沉璧的声音冷得像冰。
阮星遥的流光锁链织成银网,将试图靠近棺椁的小鬼尽数绞碎,星陨天罚的光芒在锁链末端凝聚,却迟迟未落下。
艾玙望着墨魆被蛇尾扫中後背,闷哼着却不肯後退,又看了眼恨那张不断变换的脸。
此刻它正化作某个哭泣的孩童,下一秒却扭曲成咆哮的老者。
他指尖按在归尘剑的红纹上,感受着那股与自己血脉相连的躁动,终究还是没动。
他在等。
等恨与嗔的弱点随着缠斗暴露,等那口不断渗血的棺椁露出破绽,也等自己压下对蛇的本能恐惧。
归尘剑的红纹亮了又暗,像他此刻起伏的呼吸,在喧嚣的战场里,独自保持着一份紧绷的冷静。
缠斗中,嗔的七寸伤口突然迸出浓血。
那是墨魆用蛮力撕开的地方,此刻竟随着它的嘶吼微微收缩,露出底下缠绕的锁链。
周凛的惊鸿照影剑恰好掠过,剑光撞上锁链的瞬间,巨蟒发出刺耳的痛鸣,蛇身剧烈扭动起来。
“它的弱点在七寸锁链!”周凛的声音穿透喧嚣,惊鸿剑的残影在蛇身周围织成杀局,却刻意避开了艾玙所在的方向。
几乎同时,艾玙盯着恨的棺椁,终于看清那不断渗血的缝隙里,隐约缠着与嗔蛇七寸同款的锁链。
而它脚下蔓延的血路,在靠近溪边的位置颜色明显变浅,像是被水汽削弱了力道。
“恨的根在血路与棺椁的连接处!”他扬声喊道,声音紧绷,目光始终没敢再看嗔蛇那边。
邬祉立刻会意,鸦九剑转向恨的下盘,漆黑剑气斩断数根荆棘锁链:“分两边!周凛丶叫地,缠住那只蛇!其他人跟我钉死恨!”
叫地吹了声口哨,蚀骨藤猛地暴涨,枝条缠着天蛇化作巨蟒的模样,竟与嗔对峙起来。
天蛇吐着信子,毒雾与嗔蛇的黑雾在空中相撞,发出滋滋的声响。
“去你的!”叫地拍了拍藤蔓,“给老子拦住它!”
艾玙趁机退到溪畔,远离了两条巨蛇对峙的区域。
归尘剑的红纹在他手臂上灼得发烫,这次他没有再按捺。
意念一动,红色纹路顺着指尖蔓延,化作半透明的剑影,精准斩向恨脚下最粗壮的那条血路。
墨魆不知何时已绕到恨的身後,赤手抓住棺椁边缘的惨白手臂,硬生生将其扯断。
黑红色的怨气喷溅在他身上,他却像毫无所觉,只嘶吼着将棺椁往溪边拖拽:“往这拉!”
南乔的青梧绕月剑缠上恨的躯干,柔蓝光晕亮起,普渡化功印顺着剑刃侵入,让那些腐烂的尸块开始剥落。
沉璧的枯荣断念木剑则刺入恨的胸腔,枯荣咒发动,棺椁表面瞬间爬满枯藤,正一点点挤压着里面的怨气。
“就是现在!”邬祉的鸦九剑凝聚全力,漆黑剑气与艾玙的归尘剑影在血路根部交汇。
姜才道的忘忧盏突然掷出,墨色液体泼在连接处,白烟化作无数细小的锁链,死死捆住那片不断蠕动的血肉。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哀嚎,恨的身躯剧烈抽搐,脚下的血路如同被斩断的血管,迅速干涸变黑,那些缠绕的荆棘锁链也随之枯萎。
棺椁从它胸腔里坠落,砸在溪水中发出沉闷的响声,溅起的水花将最後一丝怨气彻底冲散。
嗔见恨已被击溃,发出不甘的嘶吼,被周凛的惊鸿照影剑趁机刺穿七寸锁链。
它挣扎着化作黑雾消散前,最後一眼看向艾玙的方向,却被天蛇喷出的毒雾彻底吞没。
艾玙望着溪水中漂浮的棺椁,终于松了口气,後背已被冷汗浸湿。
归尘剑的红纹慢慢隐回手臂,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不是因为累,而是方才天蛇与嗔蛇对峙时,那庞大的蛇影总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某些深埋的恐惧。
墨魆走过来,身上还沾着黑红色的怨气,却伸手递给艾玙一块干净的帕子:“结束了。”
艾玙接过帕子,低声道了句“多谢”。
阳光终于穿透雾气,落在溪水上,泛起点点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