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字都不能说!
无法倾诉的沉重,还有那一道木门将她和母亲隔出遥远距离的委屈,在这一刻彻底压垮了她。
她扑进林菁怀里。
压抑了整晚的呜咽终于破出喉咙,她像一个迷路许久丶受尽惊吓终于找到依靠的孩子,在林菁怀里嚎啕大哭。
林菁被她突如其来的崩溃僵在原地,垂在身侧的双手,因为怀里的一声哭嗝恍然回神。
她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她该不会被什麽流氓。。。。。。
“笙笙,”她声音满是後怕的不确定:“告诉我发生了什麽事,好不好?”
虞笙把脸埋在她的肩窝,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破碎的哽咽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请求:“林菁……别问了……求求你……别问了……”
林菁的心陡然一沉,眼眶瞬间一红,“好好好,不问,我不问了,”她在虞笙的背後轻轻来回抚着:“我们回去,先回去再说。”
一上车,林菁就脱下外套裹在了她身上。
当她碰到她冷如冰块的脚背,看见污脏的脚掌满是纵横交错的擦伤,林菁心脏一紧,“你——”
虞笙忙把脚缩回去:“没事,不疼的——”
“怎麽会不疼,”林菁哽咽着打断她:“你就会逞能!”
她吸了吸鼻子,握着她的脚腕,将那双伤痕累累冻得发紫的脚抱进自己怀里暖着。
回到酒店,林菁把她扶到沙发里後,立刻跑进浴室,放好温度适宜的热水,又把常备于身边的医药箱拿来。
温热的湿毛巾轻轻擦掉她脚底的污垢,掌心最严重的一处伤口顿时又渗出血来。
林菁眼圈一红,她忍住哽咽,尽量不让自己拿着棉签的手发抖。
消毒药水碰到伤口,虞笙本能地瑟缩了一下,然而她只蜷起脚趾,用力咬唇没有发出声音。
林菁擡头看了她一眼,“忍一忍,很快就好。”
清洗丶消毒,然後敷上药膏,再用干净的纱布小心地包扎好。全程,虞笙都没有喊一声疼,只有偶尔因疼痛而绷紧的脚背泄露着她的不适。
帮她换上干净柔软的睡衣後,林菁扶着她躺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她自己也快速洗漱完,熄了大灯,只留一盏昏暗的床头壁灯,然後躺在了虞笙身边。
“睡吧,我今晚不走,就在这儿陪着你。”
虞笙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後闭上眼。
隔着被子,林菁轻轻拍着她。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见她眼睫安静下来,林菁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
“妈……妈妈……”
一声带着浓重哭腔的梦呓响在安静的房间,林菁瞬间惊醒。
“……别……别过来……”清浅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像是在梦里遇见了什麽可怕的东西。
“……放我出去……求你……”
“……求求你……”
接连的求饶,让林菁的心跳骤然失序。短暂怔愣後,她撑起身子,借着昏暗的光线,震惊地看着身边深陷梦魇的虞笙。
那紧蹙的眉头,饱含恐惧丶痛苦的卑微哀求……
每一个音节都像重锤砸在林菁心上。
就在她用力去晃虞笙的肩膀,想把她从可怕的梦中喊醒时——
“……陆邢周……”
“……陆邢周……”
断续的两道声音,像是溺水者绝望的呼救,却又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丶面对绝对力量的恐惧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依赖。
林菁的手僵在半空。
陆邢周。
这个名字像一道撕裂夜空的闪电,瞬间劈开了她今晚的疑团。
难怪今晚她回酒店取完东西再回来时,Erik眉头会一直紧锁,一问才知道,虞笙突然从Clara变成了陆太太。
所以这个「陆」就是她口中的陆邢周的「陆」?
和她今晚这身触目惊心的狼狈丶撕破的裙子丶赤脚的伤痕,有关系吗?
如果有,那她是在向这个另她恐惧的人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