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阿舒“他和那个梦到底有什麽关系?”……
倘若这时有人能从天空中俯瞰,就会知晓,这是一座借着山洞的地势修筑的山中牢笼。阿舒这一炸非同小可,不光是炸塌了困住他们的石壁,连着整座地牢上方的山石都在松动坠落。
稍微慢一步,就能享受帝王级别的风光大葬——以山为陵。
而九素曾经许多次地被从这个牢笼里拖出去,割开手腕取走鲜血,又或者和服用过药物的妖兽对抗,奄奄一息地再被拖回来。他日复一日地走过这附近的路,早对这附近的路线烂熟于心了,因此一步也不迟疑,一步也不曾踏错。
他们在纷纷乱石之中穿行,阿舒趴在他背上,被护得毫发无伤,听觉渐渐恢复。
嘈杂声在四面八方响起,他们炸监牢这件事还是太惊世骇俗,守卫们一开始甚至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麽。现在终于想起来自己也是肉体凡胎了,各自夺路而逃,都怕自己也被埋在山底下,一时间顾不上追捕。
而许多间牢房的墙壁都在爆炸中豁开了一个洞,不少同样被囚困的妖怪借机逃了出来,目之所及,是人的不是人的都在逃命,场面异常混乱。
他们两个孩子加在一起都不足八尺,在这大乱之中很不起眼,没人注意他们时,就拼命地往前跑,迎面撞上了人,就杀了继续逃。
一柄水流凝结的剑劈面斩下来,九素装作慌乱的样子擡手一挡,霜气无声无息地迎了上去,水流凝结成冰,碎成千万片。
他悄没声地抓住了其中一片,握匕首似的抓在手里,眨眼间钻到了那擅长驭水的看守旁边,反手悄悄地一抹。
看守一句“闹事的小贼在这”还没叫喊出来,就和喉管一起被切断了,鲜血迸溅而出。
九素一矮身,避过了喷头的鲜血,这一蓬血就无遮无拦地浇到了阿舒脸上,一滴也没浪费。
猝不及防的阿舒:“……”
无言以对的舒情:“……”
小混账!
“你完蛋了,”阿舒咬牙切齿地下了论断,“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女妖怪了。”
九素凉凉地嗤笑一声。
阿舒很有眼色地意识到,自己还得指望此混账将自己捞出魔窟,遂求生欲极强地闭上了嘴,还牢牢地搂住了他的脖子,隔着一层薄薄的血肉,触到了他急促的心跳。
舒情实在不知道对此该作何感想,要不是她自己就是九素的“女妖怪”,她就给阿舒这句论断点一排赞——乱石如雨,生死交关,这麽命悬一线的场景,激发吊桥效应的大好时机啊,就这麽被这位的骚操作作没了。
这麽个注孤生的小混球,是怎麽变成她後来那个家务全包丶情绪价值满分的完美男朋友的?
还有,明明是这麽要命的时候,t这两位怎麽还在斗嘴,到底是太幽默乐观呢,还是过于天真无畏了?
万幸,斗嘴并没有耽误他俩逃命。
月光温柔地洒下来,迎面的风带着夜雨洗过之後的清爽,九素带着阿舒一路冲出了山洞监牢。有一批守卫早在他们之前冲出了山体,四散蹲着庆幸劫後馀生,两人都不想上前去招惹,屏住了呼吸,借着夜色和密林的掩护顺利脱身。
谁也没有放下警戒,九素一直逃到了一处湖边小屋里,才放任自己脱力,拖着阿舒一起摔倒在地上。
阿舒爬起身,四下里打量,此处是个废弃的猎人小屋,位置选在了上风口,视野也好,万一有人追来,从窗户里就能看见。
虽说守卫们估计都在庆幸劫後馀生,也没几个能顾得上来缉拿趁乱逃跑的囚徒们,但毕竟小心为上——万一被人撞见了,她脚上还戴着镣链呢,一眼就得露馅。
她快速地确认完藏身的环境,立刻就去看九素。九素这时候说是强弩之末都太客气了,他白天被拉去和试药的妖兽对打,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重伤,刚才又一路惊心动魄地杀出来,心力妖力都已经耗尽,额角手背甚至浮现出了雪白的鳞片。
他连人形都要维持不住了,幼兽似的蜷在角落里,神智已不太清醒,好在还认识她。
阿舒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喂他吃了下去,低声分配工作:“现在,你的任务是好好地睡一觉,守夜的活归我。”
九素迷迷糊糊地“嗯”了声,就在她手底下睡了过去,阿舒拿衣袖擦了一把脸,抱着膝盖坐在他身边。
她除了被溅了一脸血之外,没有受什麽伤,虽然困,也能坚持,努力睁大眼,戒备地趴在窗户上。舒情刚4D沉浸式地看完了一场绝地逃生,打了个哈欠,对这段枯燥的守夜情节不感兴趣,正在阅读她的记忆。
之前几次入梦,要麽就是濒死之际断续的思绪,太过碎片,无法理解;要麽就是绮梦,那满脑子的粉红泡泡,也没有阅读的必要。
只现在,她成功脱困,陷入了思念故乡的思想感情,来龙去脉都展示在眼前,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这位身体的原主人,乃是昆仑仙都门下弟子——根据超管局的资料记载,千馀年前,此世确曾是个仙妖并存的世界。昆仑是天下仙人云集之地,有仙都的美誉,和这个梦对得上。
其师门名为“流霞”,主攻丹道,流霞峰主人收了个天赋极高的小女孩做关门弟子。该弟子不仅丹药做得好,炸起炉子来也颇有心得,就是这个阿舒。
她实在是太有创新精神了,什麽东西都想扔进炉子里炼一炼,这麽着,一不小心炸了她师父的丹药房,把她师父五年的心血炸成了灰。
阿舒和一地废墟面面相觑,感觉自己恐怕要完犊子,遂连夜卷起了铺盖,狼狈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