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情:“……”
她那乍一听像模像样的战力对比根本就是瞎扯,舒情要是回去了,金万里的全方面防御必定跟着她一起走。她不是不乐意回家,是怕自己身上的诅咒影响到家人,她年轻抗造,还有九素护着她,爸妈可有年纪了。
没看连戚昀都不敢回家,千金大小姐和她一起挤影楼吗?
她试图垂死挣扎,“妈,实在没必要……”
“就这麽说定了,”舒桐当了好多年的科室主任,现在还自己开诊所,早就养成了说一不二的习惯,一锤定音,“你定位发过来,明天我和你爸一起过去,别忘了和你那朋友说一声。”
“……等会儿,”舒情说,“不是——”
耳机另一端略微停顿了片刻,两秒钟後,她听见舒桐说:“宝贝,别怕。”
那许多劝阻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舒情低着头,把她的定位发给舒桐,一大滴水珠突兀地砸到了手机屏幕上。
以一条蛇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的脸,她脸上没有表情,只有泪珠循着眼睫无声地滑落,羽翼似的睫毛被泪水沾得湿漉漉的,像只遭遇了暴雨的小鸟。
冰冷的爬行动物不适合安慰人,九素无言地化出人身,犹疑着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叫:“阿舒。”
“我没事,”舒情反手握了握他,“我就是忽然想哭一会儿。”
九素以为她是担心她父母到了H市,无法保证安危,于是提议:“要不,我想办法劝说?”他可以让金万里以超管局官方的身份,劝舒桐打消这个主意。
“你劝不动的。”舒情摇摇头,声音里带着越发浓重的鼻音,“我妈……我妈其实是怕我想不开,才要亲自来看着我。她是医生,她见过太多这种事了。”
九素于是不再坚持这个提议,心里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安慰:看来至少这一世,她的亲人对她,确实是很好的。
他就只是握着她的手,顺着她的话含笑哄她:“你现在这样,我觉得令堂担心得很有道理。”
舒情被噎了一下,擡起头来瞪他:“你看不出来,我就是因为让我爸妈担心丶还连累了他们,所以难受吗?”
她在职场上磨炼了几年,瞪人的时候本来是挺有杀伤力的,奈何此时还有眼泪在夺眶而出,这瞪人的威慑性顿时打了个五折。
九素想伸手给她擦擦眼泪,手擡起来,半途硬生生转了个方向,到行军床头去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
“是吗,没看出来。”他故作惊讶地笑,“毕竟我没有会为我担心的生身父母,你不告诉我,我怎麽猜得到呢?”
“……”
舒情真的无奈了,拿纸巾胡乱擦了两把眼泪,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了九素肩膀上,咕哝着说:“你哄人的本事真烂。谁教你的比惨式安慰?”
九素整个人都僵住了,不知道是推开她好还是该抱抱她,迟疑了半天,手才缓慢地绕到她背上拍了拍她,轻轻地问:“你想我怎麽安慰?”
“就现在这样啊。”舒情教他说,“女孩子需要发泄情绪的时候,你老实点陪着就行了,闭上嘴少说两句。”
九素果然不说话了,虚虚地环抱着她,像哄孩子似的,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
她的身体那样温暖,扑打在领口的呼吸都带着潮湿的热气,好像直接浇进了他的心上,叫他彻头彻尾淋了一场盛夏里滚烫的山洪。
他无法违拗她的情绪,终于做实了这个拥抱,时隔一千七百年,再一次与她相拥,像是空洞已久的一部分终于被填满,一刹那,他几乎全身都在战栗。
失而复得,人生幸事。
可是如果得而复失呢?
舒情嘴上虽然在吐槽,但不可否认多少被九素的话转移了注意力,那一瞬间爆发的难过和委屈被导流走了,现在这会儿心里倒真的觉得轻松了不少。
情绪排解完了,还有正事要办,她擦干净眼泪,直起身来,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问:“我爸妈来了的话,住在哪?是不是也住在这里比较保险?”
九素压下了心中一瞬间涌起的失落感,点点头。
“那我赶紧去收拾,”舒情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她一翻身跳下了行军床,“看看还有哪个房间能收拾出来住。你也赶紧变回去泡水吧,你是重要的战斗力!”
她说着就匆匆出门去安排了,先找戚昀说明情况,又盘算着找住的地方,一通折腾。
然而今天不能错过的信息还没完,舒情给爸妈安排好了住处,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又接到了涂楠的视频通话。
她显然是上班时间抽空跑出来的,躲在楼下一个无人的角落里,鬼鬼祟祟,但是一脸凝重。
“我今天意外发现,”涂楠语速极快地说,“是馀明,你的隐私信息是他泄露的!”
馀明就是舒情的那个前主管“馀哥”,他有舒情的现住址丶紧急联系人电话等等毫不意外,舒情立刻追问:“细说?”
“来不及说太细,”涂楠飞快地说,“就是今天我看hr找他了,隐约还提到了你。然後我偷偷黑了他的内网账号,发现前几天他找hr要过离职员工信息查阅权限,调过你的档。更实的锤我还没有,但时间对得上,大概率是他。”
她匆匆看了一眼时间,“我得赶紧回去了,我不能长时间不在工位!”
舒情知道她们考勤查得严,挥挥手赶她回去干活,自己对着涂楠给她提供的情报,皱眉。
她当然不是不相信涂楠的判断,只是……
假如真是t馀明,他图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