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显示出自己作为女朋友的体贴,林瑜拿起筷子特意给从逸夹了块鱼肉放进碗里,语气轻快的说:“尝尝我哥的手艺,他做的红烧鱼可是一绝。”
鱼肉用的是红烧的做法,浓郁的汤汁浇在上面,鱼身上洒着几粒翠绿的葱花,光看卖相,确实不错,鱼肉收了汁,外面那一层是酱油色,里面是白嫩的软肉。
“谢谢。”礼尚往来,从逸同样给她夹了一块虾。
周恪就坐在对面,沉默地看着两人,他拧了拧眉,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外来的猪将他细心养护的白菜拱了,他还得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拱他的白菜,还吃他煮饭菜。
从逸看着这块色香味俱全的鱼肉,没有多想,随即举着筷子,将鱼肉送进嘴里,然後还不待他品尝到鱼肉本身的品质,就被一种又咸又苦又辣的味道攻击了味蕾。
从逸发誓,他这辈子就没吃过这麽难吃的鱼,西湖醋鱼也甘拜下风。
这麽奇怪的组合为什麽会在一条鱼身上体现。
“嗯。。。。。”一瞬间,他的五官不受控地皱在一起,脸色变得格外的扭曲,他的内心在尖叫,想变成一只猿猴上蹦下跳,然後欻地一下跑到净饮前饮下满满一大杯水。
敏锐的察觉到从逸的不对劲,林瑜微愣,看向他涨红的耳廓,立马关切道:“你怎麽t了,这鱼有什麽问题吗?”
话落,周恪移眸,一双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从逸的表情。
“没,没有。。。很好吃。”
从逸忍耐着瞪大了眼睛,用一种几乎要生无可恋的表情咽了咽嗓子,他不敢质疑周恪,只能扭头,微笑地看向林瑜:“你也试试,味道很不错。”
他咬着後槽牙,语气重点落在最後两个字。
林瑜不明所以的看着从逸,他这样子怎麽看都不像是好吃的样子,她下意识撩起眼眸看着坐在对面的哥哥,只见他脸上覆着一层阴鸷,唇角抿直,和平日里那个沉稳大气的哥哥判若两人。
他从来不会在陌生人面前露出这样明显不喜的表情。
想到这,她狐疑地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肉送进嘴里,只一口,便没忍住吐了出来。
她从小爱吃鱼,因此家里餐桌上最常出现的菜也是鱼,林瑜绝不相信这会是周恪能做出来的水平,然而,事实的确如此,这几乎是她吃过最难吃的鱼,就想是各种调味品杂糅在一起,最後在口腔绽放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
那两个字她实在没好意思说下去。
周恪放下筷子,面上露出浅薄的的歉意:“抱歉,刚刚做饭的时候在想事情,可能有些心不在焉,没把握好调味料添加的量。”
“这样吗?”林瑜有些不敢相信。
周恪看着对面坐着的妹妹,微笑着说:“人总有失误的事情,别把你哥想得跟不会犯错一样。”
世人偏爱圣洁者堕落的戏码,说到底,不就是想看他们变成和凡人一样拥有七情六欲的正常人吗。
林瑜承认,在她生活的轨迹里,周恪一直扮演的都是引领者,他是温柔体贴的哥哥,也是解答疑惑的老师,她从未见他做错的任何一件事,在她的认知里,哥哥就是无所不能的,他做的就是好的丶对的。
但今天,他说自己也会犯错,并且还是当着她的面犯错。
林瑜握着筷子,痴愣地望嘴里送着白米饭,她觉得自己的似乎有了新的收获。
一顿饭吃的心猿意马,各怀心思。
饭桌上凝重地气氛像是在吃上刑场前的断头饭。
从逸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眼睛想擡又不敢擡,只敢盯着眼前的菜,他感觉自己弯下的脊背压着的不是大山,而是像是一枚不知道什麽时候会被引爆的定时炸弹。
用完午饭,林瑜带着从逸从家里离开。
人总算从眼前消失,周恪顿时觉得家里的空气都清新不少,他拾起厨房的垃圾桶,面无表情地将中午做的饭菜全部倒进垃圾袋。
做完这些,他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水,一口气灌了下去,冷水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股无名火。
说完,他扭头看着坐在一旁始终一言不发的林瑜,好奇道:“你在想什麽呢?”
从出来後,林瑜的脑子就一直乱糟糟的,像是有团理不开的丝线,她侧眸瞥了眼从逸,“你觉得我哥今天表现地怎麽样,从你的视角来看。”
听见林瑜这麽问,从逸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三个字;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歪着身子改为面对着林瑜,一本正经的分析:“我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就感受到了你哥对我的敌意,虽说吧,大舅子看妹夫就和老丈人看女婿一样,多少带点个人情绪,但很奇怪,你哥看我的感觉,好像不是简单的讨厌。”
从逸想了想,那种感觉怎麽形容呢,就好像他抢了什麽不该抢的东西一样。
听完从逸的话,林瑜原本混乱的思绪忽然有了一丝清明,她擡眸看从逸,倏然一笑:“不管怎麽说,今天谢谢你了。”
“小事。”从逸说,“那你接下来打算怎麽做?”
林瑜:“趁热打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