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虚影突然淡去,留下理他们最近的两道。
谢宝琼扣住赤松失去的左手,“没有过去哦,赤松大人还是很厉害。”
赤松低垂下眼,扫过两只手相接处,灵巧的机械手隔着再薄的手套也不会拥有触感。
但他到底没挥开牵住他的手。
“你不必安慰我,是我大意,化龙之时遭人偷袭。”
话虽如此,底下却透着浓浓的不甘。
不是技不如人,不是缺少天赋,而是临门一脚,却唯独少了最後的那丝运气。
一步之遥,却叫他此生止步于此。
他如何能甘心!如何能不恨!
若非那人,若非根基尽毁,依凭他的天赋,何须落得借龙气才能再进一小步。
虚影随着赤松情绪的变动,变得时隐时现。
谢宝琼的视线福至心灵地落向蔺折春虚影旁的另一人:
“是那个人?”
“还算有几分聪明。”
赤松眼不见心不烦地挥散那道虚影,磅礴的灵力将蔺折春的虚影也吹淡了不少。
“可他不是死了吗?”谢宝琼想起赤松说过的话,总不能是赤松为了泄愤,故意说人死了。
“是死了,死在蔺折春剑下。”涌不尽的讥讽含混在话里,让谢宝琼更是一头雾水。
随着思考,谢宝琼不自觉地抓紧了赤松的左手,但直到脑子变成一滩浆糊,他也想不明白赤松和蔺折春的关系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那赤松大人不该高兴吗?”
大仇得报,当然该是高兴。
赤松无法感受到左手上的力道,就像他无法在那人死的时候感到高兴。
只有一阵不明缘由的兔死狐悲之感和深深的可笑,以及一丝微不可查的恐惧。
“你可知那人是谁?”
谢宝琼迷茫地摇摇头,他不久前还将人认成了赤松,在他诞生神智前便已离世的人,他怎麽会认识?
“那人是蔺折春的师弟。”
谢宝琼的迷茫被惊讶冲散,然而赤松的话还未结束。
“我当时受邀前往他们宗门,不料突破化龙,而他趁我化龙时偷袭,是想用我的肉身为他师兄重铸断剑。”
赤松话说得平淡,像是个局外人,他看向身侧惊诧的谢宝琼,像个过来人般诉说经验:
“等你多活些年岁,就会发现人类的确卑劣。”
“那,那……”谢宝琼顿住,他突然发觉自己还不知晓那人名字,“他伤了你後,蔺国师便杀了他吗?”
“但凡蔺折春那时杀了他,我与他便不会是如今这番局面。”
谢宝琼从赤松的话中听出了蔺折春做出的选择。
下一瞬,便见赤松嘴角勾起讥笑:“不过蔺折春那人也遭了报应,被那疯狗回咬了一口,落得如今这般没比我好到哪里去的下场。”
谢宝琼侧头瞥向法器之上剩下的唯一一道虚影,与他见过的蔺折春不太像,面容虽不清晰,但还……少了面上的那条白绫。
“蔺国师的眼睛也是他师弟伤的?”谢宝琼不太确定地开口。
“差不多是吧。”赤松奇怪地瞥了他眼,似是疑惑他为何不敢确定:“他一个疯子养出另一个疯子并不稀奇。”
谢宝琼垂眸思考着赤松的话。
一旁的赤松收回被他抓着的机械手,森冷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
“好了,你听完我的过往,是时候灭口了。”
谢宝琼无言地擡起眼,感受着周身平静无风,不曾有杀意存在的环境:
“赤松大人,我们出来多久了?”
这方天地不见日月,他无法判断时间的流速,也不知道谢琢和谢容璟会不会来找他。
“你这小孩儿怎麽和谢琢一样没意思的紧?”
赤松抄起面前的幼崽,步入前方那片法器埋葬之地:
“我这天外天可是正缺灵气,将你这一块石头埋在这可是正正好。”
谢宝琼一点也没有死到临头的感觉,环住赤松的脖子,调整了个舒坦的姿势窝好,脑袋搁在赤松的肩上,半个脸颊被压着,声音含含糊糊地传入赤松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