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博弈之间,交出选择权等同于失了主动权落入下风。
是下策。
除非……
谢琢的教诲像是灵光乍现般出现在他脑中,後面却一时之间无法记起。
谢宝琼隐约记得後面的话好像也挺重要的。
那时的他好像连输了棋,将自己一整日的点心连同谢容璟的接济一同都输了出去,和谢琢耍赖悔棋。
谢琢却状若未闻,当着他的面眼睛都不眨地捏了块点心吃完,慢悠悠地对他说了这话。
後面那步棋到底没悔成,谢琢捡拾了棋盘上的棋子放回棋罐,同他重新下一盘,若他赢了,便还给他一半。
棋局开始前,谢琢将两罐棋子摆到他的面前,让他自己选择。
他自然不解刚说了那话的谢琢是何意思,便听谢琢解释道:
“原来的话还有两个例外。
在博弈之间,交出选择权是下策。
除非,你能肯定对方能做出你想要的选择。
或者,与你博弈之人心软。”
“爹是哪个?”
他记得自己这样问。
记忆中的谢琢望过来的神色,哪怕眉梢都透着股柔意,却没有回答他的话。
那时的他还与谢琢不熟悉,盯着谢琢的脸色,将手搭在黑子的棋罐,见谢琢一派淡定的神色,手指飞快挪动,勾回白子的棋罐,见到谢琢叹息的模样,还暗中沾沾自喜。
那盘棋他与谢琢两人都下的艰难,一个赢得艰难,一个输得艰难。
反正他在最後吃上了点心。
……
如今透过时光看去,谢宝琼隐隐能分辨谢琢未说出口的答案,怕是二者皆有,抑或在谢琢眼里他选哪个都一样。
两个除非中,谢琢会心软的人是谢宝琼。
而他,似乎无法肯定谢琢会做的抉择。
直到傍晚被谢琢接走,谢宝琼依旧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琼儿。”谢琢察觉到谢宝琼不高的兴致,难免担心:
“发生了何事?是因为爹让你待在医馆不高兴吗?”
谢琢坐在马车的一角,周身有股短暂松懈下来的疲惫,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在阴影并不明显。
马车内铺着厚厚的地毯,谢宝琼盘腿坐在上面,面前是谢琢给他准备垫肚子的吃食,他瞥过一眼後,径直向後靠去,脑袋向侧边歪倒,搁在谢琢的膝上。
谢琢享受他的亲近,暗自窃喜,但这抹情绪很快被另一股更为厚重的情感取代。
他抚摸着怀中柔软的发丝,试图拂去孩子低落的情绪。
他没有催促,静静地等待着谢宝琼开口。
“爹……”谢宝琼侧着头,眼睛挑选着视线的落点,馀光瞥见谢琢的影子时,快速移开,最终落在那盘谢琢准备的吃食上。
他的手指搅着自己的头发和谢琢的衣袍,似是要将自己的发丝融入衣袍的暗纹中:“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好,爹听着,琼儿想说什麽?”
他看不见谢琢的脸,只有那包容又柔和的嗓音不疾不徐地传入他的耳中。
他却犹不觉满足,欲壑难填地希望得到更多: